夜澜的手臂缓缓放下，塔纹印记隐入掌心。裂隙前的风依旧猛烈，吸力没有减弱半分，但他已经不再往前走。刚才那一番对峙不是决战的开始，而是布局的起点。
他转过身，声音穿透风层：“雷嗔。”
银光一闪，雷嗔从侧方疾驰而来，双翼在身后展开，脚底电弧炸开一圈尘土。他落地时拳头紧握，眼神盯着裂隙深处，“要我冲进去吗？”
“不急。”夜澜摇头，“现在不是一个人的事。”
话音刚落，地面一阵轻颤，铁无锋背着八柄重锤走来。他的左眼机械义眼泛着微光，一边走一边用熔岩葫芦在地上划出几道痕迹。他蹲下身，指尖抹过那些线条，“吸力在变。东南角弱了三分，北面却强了。”
雷嗔皱眉：“越弱的地方越该打，你还想绕路？”
“你懂什么。”铁无锋抬头，“这阵法像锅烧红的铁，表面烫，底下有缝。正面硬闯，只会被它吸住反噬。小队分散，才能找到真正的破口。”
“那你意思是让我们一个个送？”雷嗔冷笑。
“我说的是战术。”铁无锋站起身，毫不退让，“不是莽撞。”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仿佛凝住。夜澜站在中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争执。他知道这两种想法都没错，一个来自战斗本能，一个来自器师对结构的敏感。
片刻后，他开口：“你们说得都对。”
雷嗔一愣。
铁无锋也停下动作。
“雷嗔，你的队伍最强，冲击力最猛。我要你带人从正面压上去，不求突破，只求制造混乱。”夜澜语气平静，“让阵法以为主攻来了，逼它调动力量应对。”
雷嗔眼神亮起：“那我就打得它抬不起头！”
“但不能深入。”夜澜盯着他，“一旦感觉到吸力增强，立刻后撤。这不是让你拼命，是给你任务。”
雷嗔咧嘴一笑：“明白，演一场大戏给你看。”
夜澜点头，转向铁无锋：“你带精锐小队，走东南侧。那里是阵眼连接点，灵流最不稳定。你找薄弱处切入，破坏地下脉络。能炸就炸，不能炸就标记位置。”
铁无锋摸了摸腰间的葫芦：“我已经测过三次，那边泥土松动，底下空的。估计是通道。”
“小心埋伏。”夜澜提醒，“冥主不会想不到我们会查那里。”
“放心。”铁无锋拍了拍背上的锤子，“我带的是‘断脊’和‘穿心’，专治各种藏头露尾。”
夜澜最后说道：“我会在上方压阵。等你们两人行动后，我再动手。目标只有一个——核心。”
雷嗔忍不住问：“你不跟我们一起上？”
“因为最后一击必须由我来。”夜澜的声音低了些，“那是我和他的事。但我需要你们为我打开那扇门。”
三人沉默了一瞬。风卷着沙石掠过，远处联军已经开始重新整队。有人看到夜澜站上高坡，自发地安静下来。
雷嗔活动了下手腕，肩甲上的雷纹发带随风扬起。他没再多问，转身走向自己队伍。一路上拳头发光，电弧噼啪作响，战士们纷纷靠拢，战意升腾。
铁无锋则走向另一侧，沿途不断用义眼扫描地面。他招来几名弟子，低声交代几句，又从怀里取出三枚青铜符钉，交给领头的阵法师。“插在标记点，别深埋，留一半在外。我到时候一眼就能看见。”
队伍迅速集结完毕。正面突击队三十人，全是化形期以上修士，手持重兵利器；侧面突袭队十二人，包含两名阵法大师和三位炼器学徒，装备精简但功能齐全。
夜澜立于高坡之上，冰雷枪横握手中。面具下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有右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一战不能再拖。净魔丹的药效正在消退，幽瞳传来的讯息说她体内的月神之力也开始波动。
时间不多了。
他抬起手，冰雷枪尖端凝聚一点寒光。这是信号。
雷嗔听到动静，猛然跃起，双翼展开，雷云在他头顶汇聚。他大吼一声：“跟我冲！”
三十名战士齐声怒喝，灵力爆发，朝着裂隙正面狂奔而去。他们的脚步震得大地颤抖，每一步都带着决死之意。
与此同时，铁无锋带队悄然移动，贴着岩壁阴影前行。他们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精准落在灵力盲区。机械义眼不断闪烁，记录着地面每一丝异常。
夜澜看着两支队伍各就各位，呼吸略微放缓。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左手按在胸口。那里有一块温热的玉牌，是母亲留下的信物之一。他不需要它发挥作用，只是确认它还在。
风忽然停了一瞬。
紧接着，正面战场传来轰鸣。雷嗔一马当先，龙角骨鞭甩出百米长电弧，狠狠抽在黑雾边缘。整片区域猛地一震，吸力瞬间增强，数名战士被拉离地面，幸亏同伴及时拉住。
“顶住！”雷嗔怒吼，双翼张开，渡劫雷云降下一道粗大雷柱，砸进黑雾中心。爆炸掀起巨浪般的气流，黑雾翻滚，隐约可见内部结构扭曲变形。
铁无锋抓住时机，低声下令：“动手！”
一名弟子将青铜符钉插入地面，符文亮起淡青色光芒。几乎同时，地下传来低沉嗡鸣，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
夜澜眼神一凝。
就是现在。
他举起冰雷枪，枪尖对准裂隙上方虚空。体内冰雷双脉全速运转，衣袍自动延伸成防御阵图，墨色云纹缠绕周身。
“准备。”他低声传音，声音通过灵力扩散至两支队伍耳中。
雷嗔咬牙承受着反向拉扯，全身肌肉绷紧，仍在坚持输出雷暴压制。
铁无锋蹲在地上，右手握住一把短锤，锤头泛起赤红光泽。他盯着符钉光芒的变化，等待最佳引爆时机。
夜澜深吸一口气，正要下达总攻指令——
突然，东南方向的符钉光芒熄灭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