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到西侧岗楼的檐角，我正跟着赵玄往里走。他指着墙上的玉符槽口，说信号已经接通，试了三次都无延迟。我伸手摸了下符面，温度正常，回路稳定。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震动。
地面先是轻轻晃了一下，接着灵气波动变得急促。我和赵玄同时停下脚步，望向西北方向。那边的天色没变，可空气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呼吸都重了几分。
哨兵冲上高台，声音急促：“西北三十里，妖气聚集！数量极大，正在推进！”
我没有动，盯着那片地平线。黑雾从远处升起来，不是散开，是成片推进，像潮水一样往前涌。空中有影子在飞，密密麻麻，遮住了初升的日光。
赵玄转身就往传音阵跑。我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下令：“三级警报，全员归位。”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传音玉符同时鸣响。声音不尖锐，但穿透力极强，营地每个角落都能听见。演武场上的弟子立刻解散，按新编组奔向各自防区。巡逻队换装提速，药童推着药车往前线移动。
我登上主阵高台，神识展开。视野一下子拉远，整个防线在我脑中形成轮廓。五个节点全部亮起，南溪上游的阵眼也已激活。柳青远程操作，灵光顺着地脉蔓延，防御网正在成型。
敌军前锋是巨狼骑兵，每头狼都有两丈高，背上骑着披甲妖将。他们脚下踩着黑焰，跑动时地面裂开细缝。后面跟着三座悬浮妖幡，旗面猎猎作响，上面画着扭曲图腾。再往后是飞行部队，鹰首人身的妖禽成群结队，翅膀张开能遮住半个山头。
这不是试探。
他们是冲着彻底摧毁来的。
王执事跑进指挥区，手里抱着资源册。“护心镜已发放完毕，应急符箓还剩七十二张，要不要全投出去？”
“留二十张备用。”我说，“把剩下的分给东侧和南门。”
他点头记下，转身就走。
苏芸带着两个药童赶到高台下。她抬头看我，声音清楚：“凝神丹准备好了，重伤药也配了双份，随时可以支援。”
“医疗组前置到二线掩体。”我回答，“不要等伤员送来，发现有人倒下立刻出人抢救。”
她应了一声，带着人快步离开。
我扫了一眼全场。护具穿戴整齐，武器握在手中，每个人的位置都准确无误。新体制运行不到一天，但这支队伍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能被动防守的势力了。
一名年轻弟子站在阵前，手里的长枪微微发抖。他抬头看向高台，突然喊了一句：“我们准备好了！”
这声音不大，可传得很远。
旁边的人跟着喊起来，一个接一个，最后整条防线都在回应。法器共鸣声响起，幽渊寒铁鼎在阵眼处嗡鸣，地脉能量被完全唤醒。光网从地下升起，连成一片，把主营团团围住。
我知道他们在怕。
第一次面对这种规模的进攻，没人能不紧张。但他们没有后退，也没有乱动，而是站到了该站的位置上。
这就够了。
妖族大军在十里外停下。先锋部队列阵不动，后面的妖幡缓缓升起，鼓声开始敲响。一下，又一下，节奏缓慢却沉重，像是在倒数开战的时间。
我站在高台中央，手按腰间法宝。那是系统奖励的中品防御器，能撑起一道屏障，持续半炷香时间。现在还不用开，等真正交手再说。
赵玄上来汇报：“西侧岗楼已完成加固，传音系统全线畅通。旗手全部就位，等你下令。”
我点点头。“通知各组，保持静默。敌人没动，我们也不动。盯住他们的前锋，看哪一路先出手。”
他下去传达命令。
风从北边吹过来，带着一股腥气。不是血腥味，是妖族特有的气息，混杂着腐土和焦火的味道。营地里的人都闻到了，可没人说话。他们盯着前方，手握得更紧。
忽然，空中一只妖禽俯冲而下。
它速度很快，直扑东侧防线。那里正好是新人守卫的区域。我正要下令拦截，却发现旗手已经举起了蓝旗。
红旗收束，蓝旗推进，白旗撤退。
这是演练时定下的规则。
东侧阵列立刻响应，三人一组向前突进，手中符器同步激活。一道光墙升起，刚好挡住妖禽的路线。那鸟怪叫一声，被迫拉升，没能造成任何破坏。
我松了口气。
至少反应速度跟上了。
妖族那边似乎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做出应对。鼓声停了一下，紧接着，三座妖幡同时晃动。黑色烟雾从幡面溢出，在空中凝聚成三个巨大的影子。那些影子没有具体形状，但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人心头发闷。
我知道这是要放大招了。
这类术法通常需要时间酝酿，不能立刻完成。只要我们不乱，就有机会打断。
我拿起传音符，直接连通柳青：“准备切断能量回路，等我信号。”
她回话很短：“明白，随时可以。”
我又联系苏芸：“准备好接收第一批伤员，可能会有震荡波及。”
“药箱已打开，人在掩体后待命。”
赵玄这时跑上来，指着中军位置：“他们中间有人在施法，穿黑袍，戴骨冠，应该是主控者。”
我看清了那个人。
他就站在最大的那面妖幡下面，双手抬着，嘴里念着什么。周围的黑雾正往他手上汇聚，形成一团旋转的旋涡。
这不是普通的攻击术。
这是想一举击溃我们的阵眼。
如果让他成功，幽渊寒铁鼎会反噬，整个防御体系都会崩溃。
我不能再等。
“传令下去，所有节点准备过载一次。”我说，“我要在他们发动前抢先一步，打乱节奏。”
赵玄脸色变了。“过载会伤到自己人！”
“不会死。”我说，“但会晕一会儿。告诉所有人，闭气三息，低头趴下，等光闪过后再抬头。”
他咬牙点头，立刻去传达。
我握住腰间的法宝，另一只手拿出系统给的触发符。这是上次答题奖励的道具，能强制激活一次高阶功能。原本打算留着保命，但现在必须用了。
神识锁定敌方主控者。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指尖已经开始滴血。那血不是落下来，而是被吸进旋涡里，加快成型速度。
就是现在。
我按下触发符。
全身灵气瞬间被抽空，胸口一闷，差点跪下。但我撑住了。
下一秒，幽渊寒铁鼎发出一声长鸣。整片大地震动，五道光柱从节点冲天而起，在空中交汇。我们这边的阵法提前爆发，能量波呈扇形扫向前方。
我看见敌方主控者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惊愕。
他的术法还没完成，就被这股冲击打乱。旋涡崩解，黑雾四散。三座妖幡剧烈摇晃，其中一面直接断裂，轰然倒地。
前线传来欢呼声。
可我没笑。
因为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妖族大军重新列阵，这次比刚才更安静。他们不再急于进攻，而是缓缓推进，像是在等待新的指令。
我站在高台上，手还在抖。
灵气还没恢复，法宝也耗尽了能量。这一波反击虽然奏效，但也暴露了我们的极限。
敌人会抓住这个空档。
果然，空中再次传来振翅声。这一次不是一只，而是十几只妖禽同时俯冲，目标分散，覆盖东、南、西三面。
“分兵应对！”我大喊，“旗手注意节奏，别乱！”
命令刚下，第一波攻击就已经撞上光网。
爆炸声接连响起，地面裂开多处缝隙。有两人被震飞出去，医疗组立刻冲上去拖回掩体。
我死死盯着中军位置。
那个黑袍人站起来了，手里拿着一块骨片，正在划破手掌。他要再试一次。
而且这次，他不会再给我们抢先的机会。
我的呼吸变重。
身边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等着我下令。
可我已经拿不出更强的手段了。
就在这时，远处山头闪过一道光。
不是攻击，也不是信号。
那是一面小旗，被人插在山顶，随风摆动。
是之前派出去的侦察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