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第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猛,星轨中学的钟楼在雨幕里像座沉默的巨人。林宛如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守时者编年史》,站在钟楼脚下的避雨亭里,指尖划过亭柱上的刻痕——是赵强去年刻的北斗七星,此刻正随着雨水渗出淡淡的银光,像有生命般在石面上流动。
“周老说,今晚有‘时间回潮’。”孙浩背着工具箱从雨里跑来,裤脚沾满泥浆,“疗养院旧址的地基下,挖出了台1956年的老座钟,钟摆上刻着‘星轨’二字,估计是司南当年用过的。”
赵强站在钟楼前,手里紧紧握着一块湿漉漉的抹布,正专注地擦拭着那扇铜制大门。门上的铜锈在他的擦拭下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光泽。
尤其是门环上那精美的北斗七星雕刻,经过雨水的洗礼后,显得格外亮眼,仿佛在闪耀着神秘的光芒。
赵强一边擦拭着,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擦干净点啊!等会儿周老和苏奶奶要来,咱们可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学校像个泥窝似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钟楼前回荡着,带着些许急切和认真。”
李明举着相机站在钟楼二层的回廊,镜头对准雨幕中的操场。取景框里,几个穿蓝布衫的模糊人影正蹲在香樟树下,像是在埋什么东西,其中一个的身影与苏晚年轻时的照片重叠,手里的竹篮里露出半截金属管——和地窖里发现的记忆水晶容器一模一样。
“他们在藏东西。”李明的声音带着兴奋,相机快门连响,“1956年的守时者,正在通过时间回潮和我们重叠!”
刘守义的摇光徽章突然发烫,他推开钟楼大门,楼梯转角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暗门,门把手上缠着圈红绳,与疗养院101室的那条一模一样。“是司南的密室。”他回头喊,“周老的日记里提过,钟楼里藏着‘时间回潮的开关’,能稳定过去与现在的重叠。”
暗门后是间十平米左右的密室,靠墙摆着排玻璃罐,里面浸泡着的不是记忆孢子,是凝固的星光,在罐底组成完整的星轨图。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台老式座钟,钟面蒙着层薄灰,指针却指着准确的时间——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他们此刻的时间。
“座钟就是开关。”林宛如蹲在石台旁,座钟底座的凹槽里刻着天权印记,“需要七枚徽章同时注入能量。”
七人(算上赶来的周明远和苏晚)围着座钟站成圈,将徽章按星轨顺序贴在底座的凹槽上。徽章亮起的瞬间,座钟发出“咔嗒”的轻响,钟摆开始缓缓摆动,玻璃罐里的星光突然腾空而起,在密室里组成道旋转的光带,将过去与现在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1956年的司南正调试座钟,身边站着年轻的周明远和苏晚;2024年的刘守义他们围在石台前,周老和苏晚的身影在光带中若隐若现,与年轻时的自己重叠。
“时间回潮稳定了。”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惊叹,他伸手穿过光带,指尖触到年轻的自己递来的扳手,“这是……双向的连接。”
苏晚从竹篮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七枚锈迹斑斑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初代守时者的名字。“这是当年封死疗养院实验区的钥匙。”她将钥匙插进座钟的侧孔,“现在该让它们见见新主人了。”
钥匙转动的瞬间,密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雨幕中的操场。香樟树下,1956年的守时者们正将个金属盒埋进土里,金属盒的形状,与他们去年在钟楼饭店地窖发现的“时间账单”盒子一模一样。
“是他们留下的‘未来信’。”赵强眼睛一亮,扛起工兵铲就往楼下冲,“我去挖出来!”
座钟的钟摆越摆越快,光带中的画面开始飞速切换:1956年的周明宇偷偷将芯片藏进座钟的齿轮;1987年的林奶奶在密室里写下日记;1993年的赵爷爷冲进火场前,最后看了眼钟楼的方向……最后定格在2024年的此刻,七枚新徽章与七枚旧钥匙在光带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就是时间的回响。”林宛如的声音很轻,天权钥匙在掌心微微发烫,“不是简单的重复,是过去与现在的对话,是前人在告诉我们——他们从未离开。”
赵强抱着金属盒冲回密室时,雨正好停了。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飞出七只纸鸢,每只纸鸢上都写着句来自过去的话:“别害怕未知的路”“记得抬头看星轨”“我们在时间里等你”……
纸鸢穿过光带,飞向操场的方向,那里的新生们正围着香樟树欢呼,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只纸鸢,上面的字迹与1956年守时者写下的一模一样。
座钟的指针缓缓指向四点,光带渐渐消散,过去的身影化作星光,融入密室的玻璃罐。周明远抚摸着座钟的钟面,突然笑了:“司南当年说,钟楼是星轨中学的心脏,原来他早就料到,这里会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
离开密室时,刘守义回头望了眼座钟。钟摆还在轻轻晃动,钟面的反光里,他仿佛看到1956年的司南正朝他挥手,左眉骨的疤痕在光线下闪了闪,与自己的疤痕重叠在一起。
雨后天晴的操场上升起彩虹,横跨过钟楼的尖顶。李明的相机最后一次按下快门,照片里,新旧两代守时者站在彩虹下,胸前的徽章闪着光,像串被阳光点亮的星轨。
“明天去疗养院的实验区看看?”赵强掂了掂手里的钥匙,“用这些钥匙,正好能打开当年他们封死的门。”
刘守义点头,将新徽章别在胸前,与旧钥匙贴在一起。“走吧,该去赴那场迟到了六十多年的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