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显然也没忘当初的事情,不论他和胧月有多深的情谊,如今他明里暗里都是熹贵妃的亲儿子,于是含笑向敬贵妃行礼:
“敬娘娘别因这不值当的小事生气,胧月知道了该心疼的。”
弘历见青樱还倔强地跪在那里,终究有些不忍心,冲她摆摆手让她站过去,她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若是真的误了吉时便只会让额娘更不喜欢她。
青樱见弘历冷漠的态度,心里难过,却又不愿在熹贵妃面前露怯,只嘟起樱唇红了眼眶,好一副我见犹怜的美人样。
可惜,她这样子也只有弘历会心疼一点。
弘历冲她使了个眼色权当安慰,转身拿起象征着侧福晋的香囊,走到青樱面前:“青樱格格聪颖伶俐,是为....侧福晋之选。”
“侧福晋?”
青樱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侧福晋。
她瞬间红了眼眶。
小时候,弘历哥哥开玩笑,还说要娶她做嫡福晋呢....如今...如今....
她心里瞬间就生出不少怨怼,倔强地低声道:“我只是来给你掌眼的。”
弘历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情,可惜事情尘埃落定,一切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便低声哄她:“说好给你就是给你的,只是...略有些不同罢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不行嘛?”青樱依旧不松口,她觉得弘历有错在先,又仗着弘历的喜欢,不愿意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
“我不是开玩笑的。”弘历正了神色,语气坚定:“我从来都没有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他虽然是低声对着青樱说的,可富察琅嬅与高曦月站的近,二人都听得分明,不自觉互相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都是化不开的担忧。
青樱听见这句话终于好受了许多,看来弘历哥哥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只是碍于家世不得不选富察琅嬅。
许是察觉到身边人的不高兴,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撇了一眼:
“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也是你的。你不许儿戏,听见了吗?”
弘历一听她这话就知道青樱已经原谅他了,于是低笑起来:“怎么?不敢拿?”
青樱噘着嘴,赌气般看向害的姑母禁足的熹贵妃等人,又看着弘历将香囊接到手中。
弘历终于露出个真心的笑意,转身快步走到熹贵妃面前:“额娘,儿子选好了。”
熹贵妃到底是熹贵妃,纵然厌恶乌拉那拉氏脸上也不见有一丝不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只要你高兴,额娘自然也高兴。”
此话一出,便是同意了。
一边的太监会意高唱:“恭喜富察格格为嫡福晋、那拉格格为侧福晋、高格格为侍妾。”
面上大家一派欢欣,只有胧月坐在一边不高兴地转身扯住苏绿筠的袖子晃。
苏绿筠虽然不知道胧月公主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似乎与那位青樱格格有关系。
好在她哪怕不知道该怎么从劝公主,也知道怎么哄孩子,于是蹲下身将姜香梅子端给她,柔声哄着:
“公主吃些梅子吧,四阿哥知道您喜欢吃,特意让御茶膳房新制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果然胧月公主高兴了一点,没有刚刚那样烦闷了。
敬贵妃与熹贵妃瞧着,互相对视一眼,朗声笑起来:“本宫瞧着,四阿哥身边的这个使女也跟了四阿哥多年,今日不如就一块都抬了做侍妾吧。”
苏绿筠大约真是傻人有傻福,一下就从没名分变成有名分了。
弘历也为她高兴的不行,忙上前牵起她:“快、快谢谢敬娘娘!”
“奴婢...”苏绿筠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上前行礼:“奴婢谢敬贵妃。”
“你一向细心体贴,十三岁就跟了弘历,这两年从无行差踏错,陪着弘历一块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呢。”熹贵妃笑着叫起,满意地看向青樱有些僵硬的脸。
端皇贵妃低眉浅笑。
青樱格格一向仗着是皇后的表侄女在宫里肆无忌惮,见四阿哥起势后还四处宣扬自己与他青梅竹马。
饶是端皇贵妃足智多谋也不明白一个出身江南的格格到底是怎么和远在圆明园的四阿哥是青梅竹马。
显然,熹贵妃也不明白。
但她知道如何让乌拉那拉氏不痛快。
弘历似是没听出熹贵妃的言下之意,将苏绿筠扶起来笑着对她说:“额娘说的是,绿筠一向心实,儿子也很喜欢她呢。”
这下熹贵妃便更满意了。
嫡福晋是大学士马齐的侄女,格格是河南布政使的女儿;虽然自己选了个喜欢但没什么用的侧福晋,但是还有个更贴心的苏氏梗在二人中间。
既然江南出身的青樱和弘历都算青梅竹马,那一直伺候他的苏氏怎么不算呢?
苏氏出身是不好,但是熹贵妃愿意抬举她。
如今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这样的话,往后若是再有人提起“青梅竹马”四个字,有熹贵妃金口玉言在前,还有谁会记得乌拉那拉氏呢?
这场宴席有人欢喜有人忧。
富察琅嬅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依旧不大高兴。
她身边的素练瞧她这样便不放心地询问:“格格当选四阿哥的嫡福晋,又得了各位娘娘的赏,怎么还闷闷不乐?”
“从前,我听闻四阿哥身边有个青梅竹马的青樱格格,便知道往后若嫁给他,就一定会受那青樱格格的气。”
富察琅嬅忧虑地看向窗外,想起额娘说四阿哥身边还有个富察氏旁支的使女,算做她的族姐。
还有今日瞧见的高氏格格,若当年不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只怕今日与四阿哥青梅竹马的还有她,再加上熹贵妃抬举的苏氏....她不免忧心:
“可谁知,他身边还有两个青梅竹马的使女。她们与四阿哥的情谊,又怎么会浅?”
“格格别担心。”素练低声劝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青梅竹马?怎么四阿哥一人身边就有三四个?奴婢瞧着,其中必有人是假的。”
富察琅嬅轻笑起来,眉间的忧虑并没有因她一句话就减少多少:
“不论谁是假的,都绝对不会是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