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齐修毫无防备,挨了萧恒一拳头。
就算他有防备,这一拳头,也躲不过去。
萧恒一拳头砸中他的左眼。
他捂着脸,跪下,抱住萧恒的大腿哀嚎:“皇帝表哥!我做错什么啊,您要揍我?呜呜呜,最近天冷,我出门都少了,也没闯祸啊!”
萧恒揪住他的衣领,凤眸中的寒意,让季齐修小心肝止不住颤抖。
萧恒咬牙道:“你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季齐修懵了,努力回想了一圈,眼睛一亮,“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和母亲争执,对母亲说了几句重话。我错了,我再也不对母亲发脾气了。”
萧恒脸色愈发的沉,“你还装傻?欺负了人家姑娘,让人家带着两个孩子,无名无分的流落在外,你还扮无辜?”
说出这番话时,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怨阿妩忘记了他们的誓言。
可他只能怨,不能恨。
毕竟是他先遗忘了他们的过往点滴。
假如阿妩真的寻到了好归宿,那么,他愿意成全。
虽然他的心会痛,但他更不想看见阿妩心痛。
阿妩年少时吃了太多的苦,拥有如今平稳的日子,十分不易。
他不忍心破坏这一切。
就让他独自承受所有的黑暗。
季齐修没有注意到萧恒极其难看又隐忍的脸色,而是挠了挠头,懵懵地说:“表哥,我有洁癖的,什么时候欺负过姑娘?
还有孩子?我若是当爹了,我能不知道吗?皇帝表哥,是谁在您面前搬弄我的是非啊。”
萧恒深深地看着他。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
萧恒忍着心脏传来的疼痛,质问:“沈砚礼、沈言玉……难道不是你的儿女?你若喜欢沈姑娘,便该承担起你的责任,护她爱她敬她。”
季齐修无语地笑了,“皇帝表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礼儿玉儿你也见过的,他们哪里跟我像了?我是觉得他们投缘,才常常带着他们玩的。
还有沈姑娘,我和她私底下都没说过几句话。沈姑娘有分寸,十分避嫌,这话传出去,她说不定不会让礼儿玉儿和我往来了。”
萧恒眉心一松,“礼儿玉儿不是你的孩子?你和沈姑娘……没有关系?”
季齐修举起手,“我发誓,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也是今年才认识的沈姑娘他们,认识时,礼儿玉儿就这么大了。我也想当礼儿玉儿的父亲……”
萧恒面无表情,一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季齐修吃痛叫唤了一声,幽怨地撒娇:“皇帝表哥~”
萧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迅速后退,取了帕子擦手。
季齐修好奇:“皇帝表哥怎么对沈姑娘他们的事这般关心?嘿嘿,我知道为什么。”
萧恒眉心微动,凤眸里隐隐生出一丝紧张和期待,“为什么?”
季齐修憨厚地说:“因为您也觉得礼儿玉儿投缘,对不对?”
萧恒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们是阿妩的孩子,身上有阿妩一半的血脉,他自然爱屋及乌。
他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可知,礼儿玉儿的生父是谁?”
季齐修:“他们的生父好像早就死了,沈姑娘以寡妇自居。”
萧恒凤眸亮了,“死了?”
季齐修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萧恒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又问:“沈姑娘……可有再嫁?”
季齐修:“没呢,沈姑娘和我一样洁身自好。”
他笑的时候,牵动眼眶处的伤口,又痛得叫唤了起来。
咳咳,揍错了人。
萧恒有些愧疚,抬起手掌,想拍拍季齐修的背以示安慰。
他的手才抬起来,季齐修反应极其夸张地避开,麻溜地跪在地上,“皇帝表哥,我的眼睛都这样了,您要打,别打脸。”
他惨兮兮地仰起下巴,“只要是衣裳能遮盖住的地方,随便您打。”
萧恒:“……”
萧恒:“朕打你做什么?”
季齐修没吭声,指了指自己乌黑的眼眶。
萧恒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行了,不就青了,男子汉,不许叫痛。”
季齐修五官皱成了苦瓜,拉长尾调,“哦……”
萧恒又咳了一声,“对了,礼儿玉儿喜欢什么,你和朕说说,朕也觉得他们投缘。”
两个孩子的生父死了,萧恒又看到了希望。
阿妩如今单身,他还未娶,他们不正般配?
两个孩子,虽非皇室血脉,封不了太子公主,但他绝对不会亏待了。
他会将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保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只要不挨揍,让季齐修做什么都行。
季齐修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听到认真处,萧恒取来纸笔记下。
……
过了半个月,京城也下起了大雪。
一个大早,沈妩便同沈珠出门了。
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子,全部用来当仓库。
沈珠带着沈妩一一看去,“……这是屯的粮食,这是棉衣棉被,这是药材。这几个仓库要是还不够,我再命人去别的地方置办。”
沈妩沉吟道:“派人去置办,再运过来,路上就要耗费几日的功夫。
江南的雪灾初见端倪,没有时日可以浪费了。”
沈珠便问:“依姐姐的意思,该怎么办?”
沈妩:“取舆图来。”
“好。”
沈珠连忙去取了舆图,放在桌上展开。
沈妩卷起袖子,提笔在舆图上圈圈画画。
“这几个圈住的地方,是江南和京城之间,较为富庶的城镇。你派几拨人分别前往置办,置办后,让他们就在原地等候,和我们的队伍汇合。”
沈珠:“好,我记住了。姐姐,咱们真的要回江南了吗?”
沈妩反问:“你不想回去?”
沈珠:“想,也不想。江南是我们的故乡,我当然想回去。可咱们好不容易在京城闯出些名堂,此番回江南,那京城的产业不就搁置下了?”
沈妩垂眸:“此番去江南,必定有得失,但我不得不去。搏一份治理雪灾的功劳,好为礼儿玉儿的前程铺路。”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过去,以及如今的身份是自己的污点。
可在旁人眼中,这些难免会成为他们攻讦礼儿玉儿的武器。
且只要她往上爬,站得够高,恭亲王妃这类人想欺负羞辱她之前,也要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