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山门外,林轩与文墨、陈平作别。
“宗主,此行凶险,您真的不再带些人吗?”陈平满脸担忧。
林轩拍了拍他的肩:“宗门重建,需要人手。李长老坐镇,剑尘前辈坐镇万剑山,你们好生协助。我此去西域,速去速回。”
他又看向文墨:“阵盘碎片的研究,继续。有任何发现,立即用传讯玉符联系我。”
“弟子明白。”文墨重重点头。
林轩不再多言,祭出一柄普通飞剑——他原本的本命法宝寂云剑因修为倒退难以驾驭,只能用宗门库房中的备用飞剑。
飞剑化作流光,向西而去。
西域与东域相隔百万里,中间横亘着连绵的荒山戈壁。寻常修士需飞行月余才能到达,但林轩虽只是筑基九转,混沌灵溪却赋予了他远超同阶的速度与耐力。
日夜兼程,七日后,他已进入西域地界。
西域与东域风貌截然不同。
东域多山多水,灵气氤氲;西域则是一片苍茫,戈壁黄沙中偶有绿洲点缀,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炽烈。
林轩降低高度,落在一处绿洲边缘。
绿洲不大,只有几亩大小,一汪清泉旁生长着几株胡杨。泉边有座破旧的茶棚,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煮茶。
“老人家,讨碗茶喝。”林轩上前,取出几枚灵币放在桌上。
老者抬眼看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东域来的?”
林轩心头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老人家好眼力。”
“呵呵,老朽在这西域边陲开茶棚六十年,南来北往的修士见多了。东域修士,气息柔和,步履轻盈,与西域修士的刚猛沉重截然不同。”老者舀了一碗茶递过来,“尝尝,西域特有的‘沙棘茶’。”
林轩接过茶碗,茶汤呈琥珀色,带着一股淡淡的酸甜味。入口微涩,回味却甘甜。
“好茶。”
“喜欢就好。”老者在对面坐下,“年轻人,去西域何处?”
“金刚寺。”林轩直言不讳。
老者手一顿,深深看了林轩一眼:“去金刚寺……所为何事?”
“寻人。”
“寻谁?”
林轩沉默片刻,道:“寻一位故人,也可能……寻一个答案。”
老者叹了口气:“老朽奉劝一句,金刚寺水深,莫要轻易涉足。尤其现在……不太平。”
“哦?”林轩放下茶碗,“愿闻其详。”
老者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三个月前,金刚寺出了一件怪事。寺中藏经阁的一卷古经被盗,住持苦竹禅师震怒,派出十八罗汉追查,却一无所获。”
“什么古经?”
“《净世白莲经》。”老者声音更低,“据说是上古佛宗真传,内记载着飞升之法。此事在西域传得沸沸扬扬,都说盗经之人是冲着飞升去的。”
林轩心中一动。
飞升之法?又是飞升?
“还有,”老者继续道,“半个月前,金刚寺的慧明禅师突然宣布闭关,不见任何人。但有小道消息说,慧明禅师不是闭关,而是……失踪了。”
“失踪?”
“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苦竹禅师对此讳莫如深,寺中僧人也都闭口不谈。年轻人,你若去金刚寺寻人,最好小心些。”
林轩拱手:“多谢老人家提醒。”
他喝完茶,留下几枚灵币,起身告辞。
刚走出茶棚,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若遇到麻烦,可去‘沙城’找‘铁手’张屠,就说是我‘老茶头’介绍的你。”
林轩回头,老者已经低下头继续煮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离开绿洲,林轩继续向西。
三日后,一座宏伟的寺庙出现在地平线上。
金刚寺。
寺庙依山而建,占地千亩。红墙金瓦,佛塔林立,梵音阵阵。寺前广场上,数百名武僧正在练武,呼喝声震天。
林轩落在山门前,两名守门僧人迎上。
“阿弥陀佛,施主从何而来?来我金刚寺所为何事?”为首的僧人合十问道。
“东域青岚宗林轩,求见苦竹禅师。”林轩取出宗门令牌。
僧人接过令牌,脸色微变:“原来是林宗主,请稍候。”
他匆匆入寺通报。
不多时,一名中年僧人快步走出,正是苦竹禅师的弟子慧空。
“林宗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慧空合十行礼,“家师正在禅房等候,请随我来。”
林轩随慧空入寺。
金刚寺内,古木参天,香火缭绕。沿途遇到的僧人,个个气息沉稳,步履稳健,显然修为都不弱。
慧空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是大雄宝殿,供奉的是三世佛。那是藏经阁,收藏着寺中所有典籍。那边是罗汉堂,十八罗汉的修行之所……”
林轩忽然问:“听闻贵寺慧明禅师闭关了?”
慧空脚步一顿,面色不变:“正是。师弟近日修行有所感悟,正在闭门参禅。”
“闭关多久了?”
“半月有余。”
“可有出关的迹象?”
慧空沉默片刻:“修行之事,难说。林宗主为何如此关心慧明师弟?”
林轩直视他:“因为我师妹苏灵儿失踪了,现场留下了净世白莲的印记。”
慧空脸色骤变:“林宗主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慧空深吸一口气:“此事……林宗主请先见过家师,再做计较。”
二人来到一座僻静的禅院。
院内古松下,苦竹禅师盘膝而坐,正在敲打木鱼。见林轩到来,他停下动作,缓缓睁眼。
“林宗主,别来无恙。”
林轩行礼:“禅师,林某此来,有一事相询。”
“可是为苏灵儿失踪一事?”
“禅师已经知道了?”
苦竹禅师叹息:“三日前,老衲收到了青岚宗的传讯。只是当时寺中事务繁杂,未能及时回复,还望林宗主见谅。”
林轩沉声道:“禅师,苏灵儿失踪现场留有净世白莲印记,此事是否与金刚寺有关?”
苦竹禅师摇头:“绝无可能。净世白莲印记虽是我寺标记,但外界也有仿造。况且……”他顿了顿,“慧明也失踪了。”
“慧明禅师失踪了?”林轩故作惊讶。
“正是。”苦竹禅师面露忧色,“半月前,慧明说要去后山采药,自此一去不回。老衲派人寻找,只找到他的僧袍碎片和……一滩血迹。”
“血迹?”
“对,已经干涸,但确实是慧明的血。”苦竹禅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担心,慧明已经遭遇不测。”
林轩皱眉。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苏灵儿失踪,慧明失踪,两人都牵扯到净世白莲印记。
“禅师,能否让我看看慧明失踪的地方?”
苦竹禅师沉吟:“按说这是寺内事务,不便外人插手。但林宗主既是苏灵儿的师兄,又与飞升节点一事有关……罢了,慧空,你带林宗主去后山。”
“是。”
后山位于金刚寺北侧,是一片连绵的山林。
慧明失踪的地方在一处悬崖边。崖边有几块碎石,石上确有暗红色的血迹。
林轩蹲下,仔细观察。
血迹已经干涸发黑,看样子的确是半月前留下的。周围有打斗的痕迹,草木凌乱,树干上有剑痕。
但奇怪的是,剑痕很新,不像是半月前的。
“慧空师兄,这些剑痕……”林轩指向树干。
慧空上前查看,脸色一变:“这不是我寺的剑法!”
金刚寺以拳脚棍棒见长,剑法并非所长。而这些剑痕凌厉迅疾,显然是出自剑道高手之手。
林轩伸手触摸剑痕,忽然感到指尖一麻。
剑痕中残留着一股诡异的气息——阴冷、腐朽,仿佛能吞噬生机。
“这是……”林轩瞳孔收缩。
他认得这股气息。
在天绝谷,玄冥化身身上,他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玄冥的爪牙!”林轩猛地站起。
“什么?”慧空震惊。
林轩环顾四周,忽然指向悬崖下方:“那里有东西!”
二人下到崖底。
崖底是一片乱石堆,石堆中,隐约可见一具白骨。
白骨穿着僧袍,已经风化严重。但从骨骼大小和僧袍样式看,应该是个年轻僧人。
“是慧明师弟吗?”慧空声音发颤。
林轩蹲下检查,摇头:“不是。这具白骨至少已死三年,不可能是慧明。”
他翻开僧袍,在内衬里发现了一枚玉佩。
玉佩上刻着一个字——“玄”。
“玄?”慧空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林轩却想到了什么。
玄冥的“玄”?
他收起玉佩:“慧空师兄,这具白骨我先带回寺中,让苦竹禅师辨认。”
“好。”
回到金刚寺,苦竹禅师看到白骨和玉佩,脸色凝重。
“这僧袍……是我寺三十年前失踪的一名弟子,法号慧净。”他回忆道,“当时慧净也是去后山采药,一去不回。没想到,竟然死在了崖底。”
“那这玉佩……”
“老衲从未见过。”苦竹禅师摇头,“但玉佩上的气息……很诡异。”
林轩将玄冥爪牙的事说了一遍。
苦竹禅师听完,久久不语。
“禅师,看来此事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林轩沉声道,“有人冒充金刚寺,绑架苏灵儿。又有人杀死慧明,嫁祸金刚寺。而幕后黑手,很可能与玄冥有关。”
苦竹禅师叹息:“树欲静而风不止。林宗主,老衲有一事相求。”
“禅师请讲。”
“老衲想请林宗主,协助调查此案。”苦竹禅师正色道,“金刚寺在西域虽有势力,但此事牵扯到玄冥真神,已非一寺之力能解决。林宗主曾与玄冥化身交手,又身负七大本源,或许能找到线索。”
林轩沉吟:“可以。但我也有一个请求。”
“请讲。”
“我想借阅《净世白莲经》。”
苦竹禅师脸色微变:“林宗主为何要看此经?”
“因为苏灵儿失踪现场有白莲印记,慧明失踪也与此经被盗有关。”林轩直视他,“我想知道,这部经书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苦竹禅师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老衲答应你。不过,《净世白莲经》原本已失窃,寺中只有抄本,且只有前三卷。”
“前三卷也可。”
当晚,林轩在金刚寺客房住下。
他取出那枚刻有“玄”字的玉佩,仔细观察。
玉佩材质普通,但雕工精湛。更重要的是,玉佩中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与剑痕中的诡异气息同源。
“果然与玄冥有关。”林轩喃喃。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林轩眼神一凝,吹灭油灯,隐入黑暗中。
一道黑影从窗口窜入,悄无声息。
黑影在房中搜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当它接近床铺时,林轩突然出手!
一道混沌剑气射出!
黑影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来。
掌风阴冷,带着吞噬之力。
林轩不退反进,体内混沌灵溪急速运转,一拳轰出。
拳掌相撞,黑衣人倒退三步,林轩却纹丝不动。
“你……”黑衣人震惊,“你修为倒退,为何还有如此实力?”
林轩不答,又是一拳。
这一拳,蕴含了七大本源的奥妙,拳风七色流转,绚丽而危险。
黑衣人不敢硬接,化作黑烟想逃。
“留下!”林轩低喝,世界之心微微一动。
一股无形的领域展开,黑烟如陷泥沼,速度大减。
林轩趁机一剑刺出,正中黑衣人肩头。
“噗!”
黑衣人闷哼一声,洒下一串血珠,却趁机挣脱领域,跳出窗外。
林轩追至窗前,黑衣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他没有追,而是捡起地上的血珠。
血珠呈暗红色,散发着与玉佩相同的气息。
“果然是玄冥的爪牙。”林轩眼神冰冷。
看来,西域之行不会太平了。
次日清晨,慧空送来《净世白莲经》前三卷的抄本。
林轩翻开经书,仔细阅读。
经书内容深奥,主要阐述“白莲净世”的理念,讲的是如何净化心魔,超脱轮回。前三卷都是基础理论,并无特别之处。
但林轩总觉得,这部经书没那么简单。
他翻到最后一页,忽然发现纸页边缘有极淡的痕迹——那是被人反复抚摸留下的痕迹。
这一页,记载的是“白莲九转”之法。
“白莲九转,一转一重天。九转圆满,可窥长生……”林轩默念。
这描述,怎么与他的九转筑基如此相似?
他继续往下看,当看到第九转的描述时,心头大震。
“九转归一,白莲化混沌。混沌初开,世界自成……”
混沌!
又是混沌!
林轩猛地合上经书。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部经书会引起这么多事端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佛经,而是一部演化混沌、创造世界的无上功法!
只是它伪装成佛经,隐藏在金刚寺中。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把它放在金刚寺的?又是谁偷走了它?
玄冥?还是另有其人?
林轩感到,自己正一步步接近一个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