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踏入天机阁的瞬间，身后的街道景象如水面波纹般荡漾、消散。
眼前豁然开朗，不是想象中的阁楼厅堂，而是一片浩瀚星空。
脚下是透明的琉璃地面，能看到下方无尽星辰流转；头顶没有天花板，只有深邃宇宙和璀璨星河。在这片星空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张古朴的棋盘，棋盘两侧各有一个蒲团。
左侧蒲团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穿月白道袍，面容清癯，双眼闭合，仿佛在静坐冥想。但林轩敏锐地察觉到，这老者身上没有生机波动——他早已坐化，现在显形的只是一缕残魂。
“坐。”老者未睁眼，声音却清晰传来，如古钟轻鸣。
林轩走到右侧蒲团前，盘膝坐下。他这才看清，棋盘上并非寻常棋子，而是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一颗都代表着一方星辰，彼此间有光线相连，构成了一张复杂到极致的星图。
“此乃‘五域星盘’。”天机老人的残魂缓缓睁眼，那双眼中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星河，“推演过去未来，洞察诸天因果。林轩，你可知老夫为何在此等你三百年？”
林轩直视那双星河之眼：“为了修复时空裂隙，阻止玄冥提前降临？”
“只对一半。”天机老人摇头，“修复裂隙是真，但更重要的是，等一个‘选择’。”
他抬手轻点棋盘，星盘上的光点开始移动重组，渐渐形成了一幅画面：蔚蓝大海之上，仙岛悬浮，宫阙连绵，正是素心宫全盛时期的景象。
画面中，一位白衣女子站在仙岛之巅，她面容与苏灵儿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出尘仙气。她仰望天空，那里有一道漆黑裂缝正在蔓延，裂缝中透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五万年前，玄冥第一次冲击封印，撕开了一道时空裂隙。”天机老人的声音带着沧桑，“裂隙连接着玄冥被封印的‘幽冥深渊’，一旦彻底打开，玄冥本体虽不能直接脱困，却能投射分身降临，那时五域无人能挡。”
画面中的白衣女子——素心仙子，她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宫阙和弟子，眼中满是不舍，却毅然决然地飞向裂缝。
“素心以自身神血为引，以素心宫万年基业为阵，施展‘素心补天术’，将自身与时空裂隙融为一体，暂时封住了缺口。”天机老人叹息，“但她付出的代价是——神魂永世困于裂隙之中，轮回转世皆受裂隙牵引，每一世都活不过三十岁，且记忆会逐渐苏醒，最终回归裂隙，维持封印。”
林轩心中一震：“所以苏灵儿她……”
“她就是素心这一世的转世身。”天机老人点头，“你们在素心宫唤醒的神血，不仅是传承，更是封印松动的前兆。当苏灵儿神血完全觉醒、记忆完全恢复之时，就是她回归裂隙、继续维持封印之刻。而这一世，是她最后一世轮回——神血已完全觉醒，她的时间不多了。”
星盘画面再变，这次显现的是风沙古城地下的景象。那道时空裂隙如一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在虚空中，裂隙边缘不断有黑气渗出。而在裂隙中央，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的虚影，正是素心仙子残留的神魂，她双手结印，苦苦支撑着封印。
“三年前，封印开始加速松动。”天机老人指向裂隙边缘几处暗淡的光点，“这些是当年素心布下的‘七星镇封阵’的阵眼，如今已有三处熄灭。当七处全灭，封印崩溃，玄冥分身将提前一年降临。而按照目前速度，最多还有三个月。”
林轩沉默了。
他想起苏灵儿每次提到前世时眼中闪过的迷茫，想起她偶尔会望向西方失神，想起她说“总觉得有什么在呼唤我”。原来那不是错觉，那是时空裂隙对她这个转世身的召唤。
“修复封印需要什么？”林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天机老人看着他，星河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需要两样东西：完整的素心神血，以及……混沌本源之力。”
“混沌本源珠？”林轩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不错。”天机老人缓缓道，“素心当年只是以神血暂时封住裂隙，治标不治本。要彻底修复，必须以混沌之力重塑时空结构，将裂隙从根源上抹除。而当今五域，唯一能掌控混沌之力的，只有你——七源珠的传承者。”
“但这样做，苏灵儿会怎样？我又会怎样？”
天机老人沉默片刻，星盘上浮现出两个光团。一个光团中，苏灵儿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裂隙；另一个光团中，林轩体内的七颗本源珠彻底融合，他周身散发出天道般的冷漠气息，眼中再无人类情感。
“最坏的结果是：苏灵儿的神魂将彻底与裂隙融合，这一世的记忆人格消散，回归纯粹的素心仙子状态，永世镇守裂隙。而你，要将七颗本源珠完全融合，让混沌之力贯穿神魂，从此人性与天道纠缠不休——你会保留记忆，但情感将永远淡漠，如同旁观者看待世间一切。”
天机老人顿了顿，又点出第三个光团：“但也有一线生机。”
第三个光团中，画面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林轩和苏灵儿并肩而立，身后是修复完整的时空壁垒。
“如果你能在融合混沌之力的同时，守住心中最后一点人性火种；如果苏灵儿在神魂融合时，能凭借这一世的记忆锚定自我——那么你们都有可能保留部分自我，并且成功修复裂隙。但这概率……不足一成。”
不足一成。
林轩看着星盘上的三个未来，心中那潭死水终于掀起波澜。
他想起了北溟冰海那个冻得发抖却倔强的少女，想起了青岚宗废墟上她默默整理典籍的背影，想起了素心宫中她觉醒时说的话：“林轩哥哥，无论前世我是谁，今生我只想做你的苏灵儿。”
如果他选择修复裂隙，苏灵儿可能永远消失，变成那个高高在上、没有七情六欲的素心仙子。
如果他不修复，三个月后玄冥分身降临，五域大劫提前，生灵涂炭，苏灵儿同样活不下去——按照天机老人所说，她是最后一世轮回，此世终结，神魂将彻底消散。
进退两难。
“你体内的七颗本源珠上，有人性印记。”天机老人忽然道，“那是你燃烧人性本源时留下的烙印。正是这些印记，让老夫看到了那一线生机——你能在混沌侵蚀下保留部分自我，这本身就是奇迹。”
林轩内视丹田，七颗本源珠静静悬浮，表面的印记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按照现在的消散速度，最多还能维持两个月。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他苦笑道，“两个月内若找不到保住人性的方法，我会先一步变成天道傀儡。”
“所以你们的选择时间，其实只有两个月。”天机老人正色道，“两个月内，你们必须做出决定，并开始修复裂隙。否则无论是你先失去人性，还是裂隙先崩溃，结局都是无法挽回的灾难。”
便在这时，阁外传来剧烈震动。
星盘画面切换，显示出天机阁外的景象：烈阳宗的十几名修士已经闯入鬼市，正在疯狂攻击阁楼周围的防护结界。为首的是三位元婴长老，其中就有之前在黄沙镇外被林轩重伤的高瘦和矮胖老者。
他们此刻气息不稳，显然伤势未愈，但眼中满是疯狂和贪婪。
“天机阁！传说中的天机阁真的存在！”矮胖老者狂笑，“里面的传承和宝物都是我们烈阳宗的了！给我破开结界！”
十几人同时出手，各种火系法术轰在结界上，激起阵阵涟漪。
天机老人面色不变：“结界还能撑半个时辰。林轩，你该走了。带上这个——”
他抬手一招，星盘中飞出一枚古朴的青铜钥匙，钥匙上刻着复杂的时间符文。
“这是‘时之钥’，能短暂操控裂隙周边的时间流速。如果你们决定修复裂隙，此物至关重要。”天机老人将钥匙交给林轩，“另外，阁后的密室中有老夫毕生收藏，包括修复五大神器所需的部分材料，还有一卷《天机衍术》残篇。你可取走，但切记——《天机衍术》不可轻易修炼，每推演一次天机，都要付出相应代价。老夫就是窥探太多未来，才落得如今只剩一缕残魂的下场。”
林轩接过钥匙，入手冰凉，钥匙内部仿佛有星河流动。
“前辈，您……”他看着天机老人逐渐透明的身影。
“老夫的使命已完成。”天机老人微笑，“三百年等待，终于等到了该来的人。记住，林轩，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修仙修的不只是力量，更是心中的‘道’。”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星盘。
星盘也随之暗淡，周围的浩瀚星空开始崩塌、收缩，最后还原成一座普通的阁楼厅堂。
林轩站起身，环顾四周。厅堂不大，正中央是那张棋盘和两个蒲团，后方有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八卦图案。
他走向青铜门，手刚触及门板，门就自动打开。
门后是一间十丈见方的密室，里面没有奢华装饰，只有一排排檀木架子。架子上分类摆放着各种物品：玉简、丹药、矿石、法器、古籍……
林轩快速扫过，在最里面的架子上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三块拳头大小、散发着太阳般炽热气息的金色矿石——大日佛金。
一瓶凝固如琉璃、却散发着极寒之气的液体——九幽冥水。
一枚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雪花状晶体——这是修复冰魄珠的核心材料“冰魄之心”。
此外还有十几枚玉简，记录了各种上古秘闻和功法。林轩只取了那卷《天机衍术》残篇，其他的暂时不动。
他将这些收入储物戒，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墙角有一个不起眼的木匣。
木匣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已经泛黄的信，信纸上的字迹与云游散人留下的玉简中一模一样。
“后来者亲启：
若你看到此信，说明天机前辈已消散，而你也知晓了时空裂隙的真相。
有件事天机前辈未说——当年他窥探到的两个未来，其实还有第三个隐藏的可能。这个可能太过渺茫，渺茫到几乎不存在，所以他没有提及。
那就是：若有人能集齐五大神器，重布五行封天阵，并在玄冥本体破封的瞬间，以混沌之力逆转阵法，将封印之力转为‘炼化之力’，便可彻底炼化玄冥，永绝后患。
但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满足三个几乎不可能的条件：
第一，修复五大神器，且持有者必须完全掌控神器力量。
第二，混沌之力大成，能短暂达到‘天道合真’境界。
第三，有一位修为通天之人，在关键时刻献祭自身，成为阵法的‘阵心’。
前两者尚有一线希望，第三者……谁会愿意牺牲自己，成就他人？
所以天机前辈没有说，因为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但老夫还是留此信在此，万一……万一真有那样的奇迹呢？
——云游散人，绝笔。”
林轩捏着信纸，久久无言。
献祭自身，成为阵心。
这意味着必死无疑，神魂俱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谁会愿意？
便在这时，阁外的结界传来碎裂声。
“快破了！再加把劲！”烈阳宗修士的欢呼声传来。
林轩收好信纸，转身走出密室，回到厅堂。
他看了一眼棋盘和蒲团，对着天机老人消失的位置深深一躬。然后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影，从阁楼后窗掠出。
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前门结界轰然破碎，烈阳宗修士蜂拥而入。
“宝物！都是宝物！”矮胖老者扑向那些架子。
高瘦老者却盯着棋盘，眉头紧皱：“有人先来过了！这里的灵气残留还很新鲜，不超过一刻钟！追！”
但等他们追出后窗，林轩早已消失在鬼市错综复杂的街巷中。
半炷香后，林轩按照来时的记忆，找到了鬼市的出口——那是一口古井，井底有微弱的光透出。
他跃入井中，身体在黑暗的通道中急速上升，耳边风声呼啸。
当重新看到天光时，他发现自己站在天坑边缘的一处隐蔽岩缝中。向上望去，能看到坑口那层白雾和若隐若现的海市蜃楼。
文墨、苏灵儿和楚河应该还在附近等他。
林轩正要寻找他们，忽然心头警兆大作。
他想也不想，侧身横移三丈。
一道漆黑的刀光擦着他原来的位置斩过，将岩石劈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反应不错。”阴冷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暗皇的身影缓缓浮现。他胸口还缠着绷带，脸色苍白，显然青帝残魂那一指给他造成的伤势还没好。但即便如此，他身上散发出的炼虚大圆满威压，依然让林轩呼吸一滞。
“暗皇……”林轩握紧青帝印，混沌之力在体内悄然运转。
“本座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暗皇冷笑，“天机老人那个老不死的，临消散前一定告诉了你很多事吧？比如时空裂隙，比如素心转世，比如修复裂隙需要混沌之力和神血……”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距离林轩越来越近。
“但有一点他肯定没说——其实修复裂隙还有更简单的方法。”暗皇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那就是以完整的混沌本源珠为引，以素心神血为祭，直接引爆时空裂隙。那样做虽然会让方圆千里化为废墟，但能永久封闭通道，玄冥再也无法通过裂隙降临。”
林轩瞳孔一缩：“那样苏灵儿会死。”
“死一个苏灵儿，救五域亿万生灵，不是很划算吗？”暗皇笑了，“而且本座可以帮你——只要你交出混沌本源珠，本座可以用秘法抽取苏灵儿的神血，让她死得毫无痛苦。如何？这个交易。”
“做梦。”林轩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暗皇笑容收敛，眼中杀意迸发：“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本座就自己来取！”
他抬手一抓，五根手指化作五条黑龙，咆哮着扑向林轩。每一条黑龙都有元婴后期的威力，封锁了林轩所有退路。
林轩毫不犹豫，青帝印祭出，青光暴涨；同时七颗本源珠在丹田中急速旋转，混沌之力透体而出，在身前凝聚成一面混沌盾牌。
“轰！轰！轰！轰！轰！”
五条黑龙连续撞击在盾牌上，盾牌剧烈震动，裂痕蔓延，却顽强地没有破碎。
暗皇眼中闪过讶异：“短短几日，你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又精进了。看来留你不得！”
他正要全力出手，忽然天际传来一声怒喝：“暗皇！休得猖狂！”
三道剑光破空而至，落在林轩身前，化作三名老者。
为首之人白须白发，背负长剑，一身剑气冲霄，正是蜀山剑派掌门——剑无极！
左侧是个胖大和尚，手持禅杖，周身佛光普照，乃大雷音寺主持——了空神僧！
右侧是个宫装美妇，冰肌玉骨，寒气逼人，是北极冰宫宫主——冰璃仙子！
三位炼虚大圆满，同时降临！
暗皇脸色一变：“你们怎么会……”
“暗皇，你的谋划我们已经知晓。”剑无极冷声道，“利用烈阳宗制造混乱，引林轩来此，想夺取混沌本源珠？痴心妄想！”
了空神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暗皇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冰璃仙子没有说话，但手中已凝聚出一柄冰晶长剑，剑气锁定了暗皇。
暗皇脸色变幻，最终冷笑：“好，好得很。三位一起出面保这小子，本座今日给这个面子。但你们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林轩，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他身形化作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剑无极三人没有追，转身看向林轩。
“林小友，没事吧？”剑无极语气温和。
林轩收起混沌盾牌，拱手道：“多谢三位前辈相救。你们怎么会……”
“是青岚传讯。”冰璃仙子解释道，“她联系了五域各宗，说明了情况。我们三人正好在西域附近，感应到风沙古城的异常波动，就赶来了。”
了空神僧看着林轩，眼中佛光流转：“林施主体内的混沌之力……似乎与人性在激烈冲突。若老衲所料不差，施主的人性本源正在流逝。”
林轩苦笑：“大师慧眼。晚辈最多还有两个月时间。”
三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先离开这里。”剑无极道，“烈阳宗的人还在附近，虽然不足为惧，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小友，你的同伴呢？”
林轩正要回答，远处传来苏灵儿的呼喊：“林轩哥哥！”
她和文墨、楚河从一处废墟后跑出来，看到剑无极三人，都是一愣。
“没事，是自己人。”林轩迎上去，“你们躲得还好吗？”
“还好，烈阳宗的人全进天坑了。”文墨道，随即向剑无极三人行礼，“晚辈见过三位前辈。”
剑无极摆手：“不必多礼。此非久留之地，先随我们离开。”
七人御空而起，向西域深处飞去。
路上，林轩将天机阁中的见闻和盘托出，只隐去了云游散人信中关于“第三个可能”的部分。
听到修复裂隙的代价，苏灵儿脸色苍白，却坚定地说：“如果必须牺牲我才能救五域，我愿意。”
“我不愿意。”林轩握住她的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强烈的情感波动，“一定有别的办法。天机老人说有一线生机，那就去抓住那一线生机。”
剑无极三人沉默良久。
“时空裂隙之事，我们也有所耳闻。”了空神僧缓缓道，“当年素心仙子舍身补天，老衲的师祖曾亲眼目睹。没想到五万年后，这道裂隙又要成为祸端。”
冰璃仙子问：“林小友，天机老人可曾说，修复裂隙具体需要怎么做？”
林轩道：“需要在七星镇封阵的七个阵眼处，同时注入混沌之力和素心神血，重塑时空结构。但这样做风险极大，稍有不慎，我们两人都可能……”
他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
“七星阵眼的位置，你们知道吗？”文墨问。
林轩取出天机老人给的时之钥，钥匙表面浮现出七个光点，正是阵眼位置。其中三个光点已经黯淡，剩下的四个也忽明忽暗。
“第一个阵眼在裂隙中心，也就是天坑最深处。另外六个分布在裂隙周边百里范围内。”林轩指着光点，“我们需要在三个月内，修复至少四个阵眼，才能延缓封印崩溃。而要彻底修复，七个阵眼都必须点亮。”
剑无极沉思片刻，道：“此事关乎五域存亡，我等义不容辞。这样，我们三人各自负责一个阵眼，林小友和苏姑娘负责核心阵眼。剩下三个阵眼，可以联系其他道友协助。”
了空神僧点头：“老衲这就传讯回寺，让师弟们前来。另外，东海龙宫、天衍宗那边也需要通知。”
冰璃仙子道：“北域极寒之地那边，我会派人去取冰魄珠的修复材料。至于南海的琉璃盏……”
“琉璃仙子已经在着手修复了。”文墨接话，“晚辈可以联系她，告知九幽冥水已找到。”
众人分工明确，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压抑。
两个时辰后，他们在一处绿洲落下。这里有一片湖泊，湖畔有十几间石屋，是过往商队歇脚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
“在此休整一晚。”剑无极道，“明日开始行动。”
众人各自找石屋安顿。
林轩和苏灵儿选了湖边的一间小屋。进屋后，苏灵儿终于忍不住，扑进林轩怀里低声抽泣。
“林轩哥哥，我害怕……我怕我会忘了你，忘了这一世的一切，变成那个冷冰冰的素心仙子……”
林轩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那潭死水，因为她的眼泪而彻底沸腾。
他感觉到，丹田中七颗本源珠上的人性印记，在这一刻停止了消散，甚至……略微明亮了一丝。
“情感是人性之锚。”他想起之前的发现。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林轩捧起苏灵儿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会找到办法，保住你的人性，保住你的记忆。即使要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让你继续做苏灵儿，做那个会哭会笑、会生气会撒娇的苏灵儿。”
苏灵儿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可是如果……如果最后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呢？”
林轩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那我就陪你一起。你变成素心仙子镇守裂隙，我就化作天道意志守护你。你忘了我，我就让你重新认识我。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万年。只要我还记得你，你就永远不会孤单。”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那个情感淡漠、记忆缺失的林轩，在这一刻找回了曾经的热血和执着。
也许，守护本身就是最强烈的人性。
苏灵儿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面对！”
窗外月光如水，湖面波光粼粼。
而在千里之外的风沙古城，天坑深处，那道时空裂隙的边缘，一缕黑气悄然渗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人形望着林轩等人离去的方向，发出低沉的笑声：
“感情用事……真是人类最大的弱点。林轩，你对苏灵儿的执着，将会成为你失败的开始。本座很期待，当你亲眼看着她消失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黑影消散，只留下裂隙中素心仙子虚影的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