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放学后,宫城县杉泽第三高等学校教学楼三层的走廊已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如果在一扇贴着手写“灵异现象研究会”字样的教室门前停驻,然后推开门的话,便会看见虎杖悠仁、佐佐木和井口三人围坐在一张课桌旁。
桌上摊着一张精心绘制的大纸,顶部画着简笔的鸟居,下方整齐排列着五十音图,数字0到9,以及左上角的“はい”和右上角的“いいえ”。
“要开始了哦,准备好了吗?佐佐木学姐,还有,井口学长。”虎杖悠仁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寂静,他的食指已轻轻按在那枚十日元硬币上。
佐佐木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一直想试试这个。”她的指尖触上硬币时微微颤抖。
井口咽了咽口水,额头渗出细汗:“我、我听说去年有群学生玩这个后倒霉了好几个月...”尽管如此,他还是将手指放了上去。
三人的食指共同轻触着那枚中间有孔的硬币,教室内的空气似乎突然凝滞了。
“那么,开始吧。”虎杖低声说,随即三人齐声轻唤:“狐狗狸さん、狐狗狸さん、どうぞおいでください。もしおいでになられましたら、「はい」へお进みください。”
沉默笼罩了教室。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井口松了口气:“看吧,我就说这玩意是骗人——”
话音未落,硬币突然抖动了一下。
佐佐木倒吸一口凉气。在无人主动推动的情况下,硬币开始缓慢移动,划过纸面,最终停在了“はい”的位置。
“成功了!”佐佐木小声惊呼,眼睛因惊讶而睁大。
井口的脸色变得苍白:“我、我觉得这就够了,我们结束吧...”
“但才刚刚开始啊!”虎杖笑着说,“来吧,谁先提问?”
佐佐木犹豫了一下,率先开口:“狐狗狸さん,请问...我能够通过下周的数学考试吗?”
硬币静默片刻,然后开始移动。它滑向“いいえ”的位置,停在那里。
“啊啊!怎么这样!”佐佐木沮丧地叫道,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太准了,我确实一点都没复习!”
井口似乎稍微放松了些,怯生生地问:“那、那么...请问我有希望和二年b组的小林同学交往吗?”
硬币再次移动,这次毫不犹豫地滑向“はい”。井口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既惊喜又尴尬。
“虎杖君,你也问一个吧!”佐佐木催促道。
虎杖思考片刻,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正当他准备开口时——
“吱呀”一声,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高的男生站在门口,胸前的“学生会”臂章格外醒目。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延伸到三人围坐的桌子前。
“浮游生物会长!”虎杖悠仁立刻认出来人,脸上的严肃瞬间化为阳光般的笑容,“怎么啦?”
被称为“浮游生物会长”的学生会长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直接将一张通告单拍在桌上:“灵异现象研究会,本学年未提交任何实际活动报告,根据学校社团管理规定,我们将收回这间活动室。”他环视了一圈堆满各种奇怪物品的教室,“请你们在一周内撤出。”
“别小看我们的前辈啊,会长!”虎杖悠仁抗议道。
就在这时,佐佐木突然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老旧笔记本,重重地放在通告单旁边。封面上手写着《怪奇事件簿》几个大字。
“那是什么?”浮游生物会长挑眉问道。
“你知道橄榄球场被关了吧。”佐佐木打开笔记本,语气神秘,“因为出现了身体不适住院的球员。但橄榄球员大都身强体壮,居然会集体身体不适,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浮游生物会长摸着下巴:“好像是有点。”
佐佐木接着说:“据说,在他们病倒之前,都听见了奇怪的响声和叫声。”她翻动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再看看这份30年前的新闻报道……”她的手指停在一页剪报上,“建筑公司的吉田先生失踪案,最后的目击情报就出现在我们现在学校的位置。”
佐佐木指着书页上的一处:“在建设杉泽第三高中的时候,吉田先生因为资金运转不周,将手伸向了高利贷。因无力偿还,被高利贷组织威胁,极有可能不是失踪,而是被他们杀人灭口……”
浮游生物会长推了推眼镜:“所以呢,这和橄榄球员身体不适有什么关系?”
佐佐木看了虎杖悠仁一眼,示意让他来接话。
“嗯,当然有关系了!”虎杖悠仁摸着下巴,一脸认真,“他被杀了就成为了怨灵啊!所以,这一连串的骚动,是被埋在橄榄球场下的吉田先生的怨灵所为!”
井口突然跳起来,摆出夸张的姿势:“bingo,完美的推理,哟嚯嚯嚯嚯!”
然而浮游生物会长只是冷静地摇了摇头:“不,原因好像是硬蜱。”他看着三人错愕的表情,继续解释道:“硬蜱叮咬会传播莱姆病等严重传染病,患者会出现发热、肌肉酸痛、皮疹等症状,严重时甚至可能引发神经系统损伤。橄榄球场草皮潮湿,正是硬蜱理想的栖息地——比起虚无缥缈的怨灵,这个科学解释恐怕可靠得多。”
“什么?!”虎杖悠仁一把从佐佐木手中抢过《怪奇事件簿》,疯狂地翻动着书页,他的头夸张地变大,口喷飞沫地对着浮游生物会长喊道:“灵研会在努力解开灵异现象,你就看看这……还有这,这,这!”
他不断地点着书上的怪奇事件记载:“深夜教室会自己跳广播体操的裂口女!半夜在走廊滚动的人头足球!保健室会吃人的解剖模型!几百条怪谈都白纸黑字记着呢!你一句‘不科学’就全部抹杀了吗?”
浮游生物会长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Sorry啦,悠仁,我只相信科学,不相信你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还有……”他再次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白光,“虎杖悠仁,你根本不在灵研会,你是田径社的。”
他拿起社团名册,指着上面的名单:“所以,灵研会没有满足同好会规定的最少三人的要求。”他下了最后的判词,“就地解散,才是正道!”
“什么?!”佐佐木的头突然变大,一嘴尖牙地对虎杖悠仁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虎杖悠仁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不是,我都写了进灵研会的啊!”
“是我改写的!”教室门口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穿着运动服、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站在那儿,双手交叉负于胸前:“虎杖悠仁,我们的田径社是否能登顶全国的关键在于你。”田径社的顾问高木老师大步走进教室,“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浮游生物会长躲到一角开始画圈圈,小声嘀咕:“比学生还不正常的教师出现了~”
虎杖悠仁据理力争:“烦死了,我都说了多少次拒绝了!”
“不算数!”高木老师大声回应。
“不算的吗?为什么?”
高木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摆出标准的起跑姿势:“但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只要你赢了我,我就放弃你!”他捏紧拳头,放在身前,一脸中二地说:“虎杖君,让我们堂堂正正用田径项目对决吧!”
虎杖悠仁眼睛一亮,立刻摆出应战姿势:“有意思,看我的吧!”
浮游生物会长继续躲在一角画圈圈,幽幽地说:“改写人家的入社申请,算堂堂正正的行为吗?”
夕阳的余晖中,硬币还静静地停在“はい”的位置上,仿佛在预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决将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而灵研会的命运,此刻都系于虎杖悠仁与高木老师即将展开的田径对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