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精壮的上身，只穿着一条宽松的练功裤，走到巨大的单向落地窗前。窗外是平台上的众生相，一幅残酷而真实的末世浮世绘。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掠过每一个幸存者：苏晓正带领后勤组的妇女清理平台边缘新积的冰雪，动作麻利但难掩疲惫；赵医生在一个简陋的棚子下，为几个冻伤严重的幸存者更换着简陋的敷料，眉头紧锁；孙浩则带着狩猎队的几名成员，在检查武器，准备下一次外出，他们的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坚毅，也多了几分对未知风险的凝重。
“嗯，韭菜……哦不，是同志们的精神面貌还算饱满。”铁书墨摸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一种“这一切都在朕掌控之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他转身，从旁边的小冰箱（小世界能源驱动）里取出一瓶冰镇的斐济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那清冽甘甜的口感与平台上众人分食的、带着冰碴的浑浊雪水，简直是云泥之别。
就在这时，阿猫那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主人，基地的信使到了，带来了他们的合作提议和物资清单。”阿猫的声音透过门传来，一如既往的冰冷简洁。
“哦？效率挺高嘛。”铁书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随手抓起一件丝质睡袍披上，遮住了那身线条分明、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整个人气质瞬间从修炼猛男切换成了慵懒闲散的富家公子哥。“让他进来吧，顺便请林董也过来一趟，让她也看看基地开的什么价码。”
很快，阿猫引着一名穿着基地制式防寒服、脸上带着些许倨傲神情的年轻信使走了进来。林招娣也紧随其后，她依旧是那身沾满污渍但挺括的黑色羽绒服，手里拿着那个从不离身的金属手提箱，眼神平静而锐利。
信使将一份封装好的文件递给铁书墨，语气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优越感：“铁先生，这是我们宋主任拟定的合作草案以及首批支援物资清单，请过目。希望贵方能够认清形势，积极配合基地的勘探工作。”
铁书墨仿佛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倨傲，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甚至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双手接过文件，语气那叫一个诚恳：“哎呀呀！辛苦辛苦！这么大老远的还劳烦您跑一趟！宋主任真是太客气了！快请坐，阿猫，看茶！哦，不好意思，末世了，没茶了，来瓶八二年的拉菲……呃，矿泉水凑合一下？”
他一边说着毫无营养的客套话，一边手脚麻利地拆开文件，目光快速扫过。林招娣也走到他身边，一同浏览。
文件前半部分是冠冕堂皇的合作条款，什么“资源共享”、“风险共担”、“为了人类未来”之类的漂亮话写了一堆，核心意思就一个：你“外滩壹号”出人出力当先锋、做炮灰，我们基地在后面指导、接收成果。
铁书墨看得直撇嘴，心里吐槽：“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空手套白狼玩得挺溜啊！”
当他翻到后面的物资清单时，脸上的笑容更是瞬间垮了下来，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五套‘基础型’防寒服？这玩意儿保暖效果还不如多裹两层破布呢！”
“十人份三天的标准口粮？全是压缩饼干？这玩意吃多了粪都拉不出来！”
“两支‘扞卫者-I型’能量步枪？附赠一百发能量弹？我听说这型号不是基地民兵训练用的淘汰货吗？打变异鼠都够呛！”
“还有这三个一次性的‘单兵能量护盾’发生器？听说持续时间不到三十秒？够干嘛？给怪物塞牙缝都不够时间吧？”
他每念一项，声音就提高一度，脸上的表情就从“期待”变成“失望”再变成“愤慨”，表演功力堪称影帝级别。旁边的信使被他这连珠炮似的吐槽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却又被铁书墨那强大的气场（和旁边阿猫冰冷的注视）压得说不出话。
林招娣虽然早已料到基地不会大方，但看到这份近乎羞辱的清单，眉头也深深皱起，低声道：“铁先生，这条件……”
“这条件简直是鼻嘎拌香菜——糊弄鬼呢！”铁书墨猛地将清单拍在桌子上（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拍坏他那张名贵的实木书桌），脸上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瞬间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委屈、愤怒和被轻视的复杂情绪，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信使：
“这位兄弟！你回去告诉宋主任！我铁书墨是真心实意想跟基地合作！我手下这帮兄弟，也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子！但我们不怕死，不代表我们愿意白白送死！就拿这点破烂玩意儿，就想让我们去跟冰层下面那抽象的怪物玩命？还想让我们去提防可能来自其他势力的黑枪？这tm不是合作，这是让我们去当一次性抹布啊！”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是！我们‘外滩壹号’是小门小户，比不了你们基地兵强马壮！但我们也有我们的尊严！我们也是抗击末世、努力求生的人类一份子！不能这么被人当傻逼忽悠啊！”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把那信使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那点倨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尴尬和不知所措。
铁书墨发泄完“情绪”，又猛地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气，仿佛强行冷静下来。他拿起笔，脸上露出一种“我被你们逼得没办法，只能为自己争取点基本权益”的悲壮表情，开始在那份原始清单上奋笔疾书。
“既然要合作，总要有点诚意！防寒服？不行！必须是最新款的‘雪狼-II型’极地作战服，带内循环恒温系统和基础物理防御层！数量？先来二十套！”
“口粮？压缩饼干不行！换成高能量、高蛋白的军用速食餐和营养棒！量？按三十人一个月的标准配给！兄弟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武器？‘扞卫者-I型’太落后！我们要‘脉冲震荡枪’，听说能有效瘫痪变异生物神经系统？来五支！配套能量弹匣？先来一千个！”
“护盾？一次性的不行！得要可重复充能式的‘壁垒-III型’单兵护盾！来十个！”
“探测设备？大功率热能探测仪五台！冰层穿透声呐成像系统三套！还有那种小型高空侦察无人机，来个五架！”
“最后！”铁书墨笔锋一顿，目光看向林招娣，语气“凝重”，“科研支持是重中之重！林董的研究关乎我们对那种未知能量和生物的理解，是降低风险的关键！便携式高精度能量频谱分析仪、微型基因测序仪、细胞活性实时监测系统……这些设备，基地必须提供！清单林董你稍后详细列出来！”
他几乎将清单上的每一项都替换成了更高级、数量更多的型号，总价值翻了何止十倍！写完，他将那张被修改得密密麻麻的清单递给目瞪口呆的信使，脸上又换上了那副略带腼腆和期待的笑容：
“兄弟，麻烦你把我们‘小小’的要求带回去给宋主任。我们是真的想合作，也愿意出人出力，但基本的装备和保障总得跟上吧？总不能让我兄弟们穿着裤衩、拿着烧火棍去跟怪物拼命不是？”
那信使看着手里这张堪称“抢劫”的清单，手都有些发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在铁书墨那“核善”的目光和阿猫无形的威压下，把话咽了回去，拿着清单，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信使消失的背影，铁书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懒洋洋地重新瘫回按摩椅上，从小世界里摸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对林招娣说：
“看见没，林董？这就叫谈判技巧。先狮子大开口，吓唬住他们，让他们觉得我们不好惹，然后他们再还价的时候，我们‘勉强’让步，就能拿到真正想要的核心东西了。”
林招娣看着铁书墨这变脸如翻书的速度，以及那深谙人性、将基地心理拿捏得死死的算计，心中凛然。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腹黑和难缠。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这似乎又是唯一的选择。
“我明白了，铁先生。科研设备的清单，我会尽快整理出来。”林招娣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次机会，为自己争取到真正有价值的研究资源。
铁书墨满意地眯起眼睛，享受着薯片的酥脆。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不，他的目标是连骨头带汤一起端走！基地想利用他？那就做好被反噬、被榨干每一分利用价值的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