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里消毒水的味儿,浓得能当防狼喷雾使。
赵一多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费了老鼻子劲才撬开一条缝。
视线模糊,聚焦困难,天花板惨白的灯光晃得他脑仁疼。
“嘶……”他吸了口凉气,感觉全身骨头像是被拆了又用劣质胶水粘回去,哪儿哪儿都酸爽。
“哟?蟑螂祖宗醒了?”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自带降温效果。
赵一多艰难地扭过头,视线里出现薛宝钗那张万年冰封的脸,白大褂一尘不染,镜片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刚出土的、品相不佳的文物。
“薛……大夫……”赵一多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几……点了?我医保卡……透支了没?”
“下午三点十七分。”薛宝钗看了眼腕表,精准报时,“至于你的医保卡?裴总说了,当你的面烧了比较环保。”
赵一多:“……” 感觉心口又中了一刀。
“爸比!!!”
一声带着哭腔和巨大冲击力的“炮弹”精准命中病床!
赵一多感觉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灵魂出窍。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轻点……爸比现在是易碎品……”赵一多龇牙咧嘴,但还是下意识地、用没扎针的那只手,紧紧搂住了怀里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赵小满抬起小脸,眼睛红得像小兔子,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精神头看着还行,小嘴一瘪:“爸比是大笨蛋!说好刷医保卡打怪兽的!怎么把自己刷进修理厂了!”
“失误……纯属战术性失误……”赵一多咧咧嘴,习惯性地想贫,目光扫过女儿手腕,那点象征性的红芒依旧微弱,但稳定地亮着,他心头一松,随即又皱起眉,“闺女,你……没事吧?爸比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发光发热了?”
小满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发光?像灯泡吗?小满才不要当灯泡!爸比肯定是睡糊涂了!”她的小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薛宝钗推了推眼镜,镜片寒光一闪:“不是梦。你闺女确实短暂地充当了一回人形信号塔,顺便帮你那快报废的医保卡……嗯,续了点费。”
赵一多一愣:“续费?续什么费?”
“生命值。”薛宝钗言简意赅,拿起旁边的平板调出数据,“你昏迷期间,身体各项机能莫名其妙开始加速修复。仿生皮肤融合度从91%飙升到98%,神经束活性恢复至85%,内脏出血点自行愈合。速度堪比开了外挂。”
她指着其中一条异常飙升后又回落的能量曲线:“时间点,恰好和你闺女当人肉路由器、给某个深海坐标群发‘快递已签收’的时候重合。”
赵一多看着平板上那条诡异的能量曲线,又看看怀里懵懂的女儿,心里咯噔一下。
玄医传承的碎片在脑子里闪回。
混沌真炁……生命链接……能量共鸣……
“草……”他低骂一声,把女儿搂得更紧了些,“这医保卡续费……代价有点大啊……”
“大不大不知道,效果是立竿见影。”薛宝钗收起平板,“裴总吩咐了,既然醒了,就别占着IcU的床位浪费资源。普通病房有空位,或者……”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一多,“你想直接出院,去给裴总当‘花肥’预备役也行。她应该快回来了。”
“回……回来了?”赵一多眼皮一跳,“高俅那老王八……”
“物理上还活着。”薛宝钗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堪称恐怖的弧度,“精神上……裴总正在帮他办理‘终身难忘套餐’。”
星海大厦顶层,一间连空气都透着绝对零度的特殊审讯室。
没有窗户,墙壁是吸音的深灰色软包。
高俅被死死固定在一张特制的合金椅子上,手脚脖颈都扣着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抑制环。他身上的骚包睡袍换成了橘黄色的囚服,金丝眼镜碎了一边镜片,油腻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哪还有半点在“诺亚号”上品酒装逼的潇洒。
裴星若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张冰冷的合金桌。
她换回了那身高定职业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妆容精致,仿佛刚从某个国际金融峰会下来。只是眼底那层冰,比审讯室的温度还低。
她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平板,屏幕上正是小满在病房里指尖画坐标的画面,循环播放。
“高俅。”裴星若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念一份枯燥的财报,“坐标。”
高俅眼神涣散,身体还在不自觉地颤抖,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钥匙……真正的花园……你们不懂……那是进化……是未来……”
裴星若没说话,只是用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敲了一下。
咔哒。
审讯室角落,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新人物:宋慈,星海集团首席行为分析师兼“特殊手段顾问”)微笑着站起身。
他走到高俅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银色金属棒,棒头有个微小的蓝色指示灯。
“高先生,放松点。”宋慈的声音温和,像心理医生,“我们只是进行一些……认知层面的校准。”
他把金属棒轻轻抵在高俅的太阳穴上。
嗡!
蓝色指示灯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
高俅身体猛地一抽!像被高压电击中!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极度痛苦的嘶鸣!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
“呃啊——!!停!停下!”高俅疯狂扭动,能量抑制环发出警报般的红光!
“认知干扰器,非物理伤害,主要刺激大脑杏仁核和海马体,放大恐惧和痛苦记忆,同时干扰逻辑思维。”宋慈温和地解释,像在介绍新产品,“效果类似于……把你最害怕的噩梦,调成单曲循环,最大音量,外放。”
他稍稍移开金属棒。
高俅如同虚脱的死狗,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气,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坐标。”裴星若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催命的钟。
“我……我说……”高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在……在东太平洋……克拉里昂-克利珀顿断裂带深处……具体坐标……坐标是……”
他艰难地报出一串数字。
宋慈立刻在平板上操作,调出全球海图,精准定位。
屏幕上,一个深蓝色的点出现在远离任何航线和陆地、平均深度超过五千米的荒芜海盆。
“那里有什么?”裴星若追问。
“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高俅惊恐地摇头,生怕那根金属棒又怼上来,“‘钥匙’指向那里!是‘母株’数据库里最核心的加密坐标!是……是‘花园’的源头!我只知道……那里有‘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门?”裴星若的眼神锐利如刀,“什么门?通向哪里?”
“不……不清楚……”高俅眼神躲闪,“可能是实验室?遗迹?或者……别的什么?‘钥匙’……潘多拉……她的能量是启动的必需品!没有她,去了也没用!”
提到“潘多拉”和“钥匙”,高俅眼中又闪过一丝病态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