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德彪家出来,林卫家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八九分了。
剩下的就看马德彪的本事,以及机械厂领导的魄力了。
林卫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先回了姑奶奶家。
林大秀还坐在灯下等他,桌上的水已经续过一次了。
“怎么样?”
“姑奶奶,成了。”林卫家把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林大秀听完,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惊叹。
她知道这个大侄孙有本事,却没想到他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准,一出手就直接捏住了机械厂的命门。
林大秀缓缓地点了点头,“老马这个人,是块铁板,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你这步棋走对了。这几天你就安心等着,别再露面了。”
“我明白。”
林卫家在姑奶奶家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
第二天,林卫家正在宿舍里看书,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表叔赵志刚。
“卫家!成了!成了!”赵志刚一进屋,就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机械厂他们厂长连夜就批了!让你大哥后天就带着户口本,去厂里人事科报到!”
林卫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没有在县城多待,当天下午就骑着车,迎着风一路飞快地赶回了柳树屯。
一进家门,他就直奔后院那个平时用来堆放杂物的破旧棚子。
棚子里,一头体型硕大的黑毛“野猪”正被粗麻绳五花八绑地捆着,嘴里塞着布团,哼哼唧唧地,有气无力。
这头猪,正是林卫家前两天回家时,特意从空间里弄出来。
那天他借口上山打猎,大半天不见人影。
傍晚时分,才气喘吁吁地跑回家,说是在后山碰上了一头撞晕过去的野猪。
他领着闻讯而来的父亲林建国和两个哥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昏迷不醒的大家伙给抬了回来。
当时,王秀英和李红霞都高兴坏了,嚷嚷着要立马杀了吃肉。
是林卫家拦住了她们。
“娘,这猪还没死透,就吊着一口气。我寻思着先别声张,也别急着杀。这大家伙,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
林建国和林大山老爷子都是经过事儿的人,立马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于是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这头猪就被秘密地藏在了后院的棚子里。
每天由林建国亲自喂点水和草吊着命。
现在这头猪终于要派上大用场了。
林卫家走进堂屋,看着正在吃饭的一家人,深吸一口气宣布了这个消息。
“爹,娘,大哥二哥都别吃了,大哥进机械厂当工人的事成了!”
“哐当”一声,林卫东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王秀英抓住林卫家的胳膊,不敢相信地问道:
“卫家你大哥真的能进机械厂,当工人了?”
“真的,娘。”林卫家重重地点了点头。
“机械厂的马科长亲口答应的,就是用后院那头野猪换的!”
“用那头猪换了个正式工?”王秀英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随即又哭又笑,抱着身边的儿媳妇李红霞,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老林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卫东也能吃上商品粮了。”
林卫东,这个故事的主角,则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看着弟弟,嘴唇哆嗦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哥。”林卫家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你就是工人老大哥了,到了厂里好好干。”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林卫家就带着大哥林卫东、二哥林卫疆,三个人推着一辆板车出了村。
板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底下就是那头已经被彻底绑死的大野猪。
三人没走大路,而是沿着村边的小道,一路推到了村外五里地的那个岔路口。
那里有一片小树林,是事先约定好的交接地点。
天刚蒙蒙亮,远处就传来了卡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刷着前进机械厂字样的解放牌大卡车,准时出现在了岔路口车灯雪亮。
马德彪亲自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工人。
当他们看到板车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家伙时,一个个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真是个大家伙!”一个工人忍不住赞叹道。
没有多余的废话,马德彪一挥手:“都搭把手,小心点,别惊着了!”
众人七手八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头四百多斤的大家伙,抬上了卡车,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
临走时,马德彪从一个口袋,掏出了一张盖着红章的介绍信。
“这个是你大哥的。让他后天上午八点,准时去厂里人事科报到。”
林卫家接过那张薄薄的介绍信,郑重地说道:
“马大伯,大恩不言谢。”
“你跟我还说这些!”马德彪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眼旁边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林卫东,翻身跳上卡车。
卡车发动,很快就消失在了晨雾之中。
岔路口,只剩下林家三兄弟,和那空荡荡的板车。
林卫东还愣愣地站在那里,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介绍信,仿佛在做梦一样。
林卫疆也是一脸的激动和羡慕,他拍着林卫东的肩膀,不住地道贺。
“大哥,恭喜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林卫家走过去,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哥,回家吧。咱家的好日子,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