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听到这话，也有些愠怒，双手叉腰，尖声道：“就你管我？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就告诉我师父，然后让我师傅收拾你。”
孟小河合上书本，跳下马车，居高临下质问道：“你找打？”
李玥顿时蔫儿了，赶紧后退几步笑道：“哪有哪有，跟你开玩笑的，咋还当真了。”
孟小河切了一声，将书本放在怀里，拍了拍，叹了口气满脸幽怨道：“被你这么一搅和，原本荡气回肠的贴身搏斗都感觉索然无味了，无趣，不看了。”
李玥一头雾水，“书上的人，杀得很荡气回肠？能有我师父和苏大哥，还有卿青姐和慕容姐姐，当初在破庙外打架一样厉害吗？”
刚说完，荣十三直接闪现到李玥身后，先是一剑鞘敲在李玥的屁股蛋儿上，然后飞出一脚，就把孟小河踹飞了出去。
李玥摸着自己的屁股，楚楚可怜，眼泪花花地看着自己师傅，她是在是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咋的招惹师傅了。荣十三更是不想也不能回答她的疑惑。
至于孟小河则是爬起身，看到荣十三冰冷的眼神就吓了一哆嗦，刚爬起身，再转头就看到了面戴金丝眼镜的卿青微微抬头，竟是对他勾起嘴角。
这反而让原本胆子很大的孟小河吓得浑身战栗，赶紧小跑着到了苏阙身边，根本不敢离开半步。
苏阙盘腿吐纳呼吸，察觉到孟小河的靠近，再抬头看了看众人，有点疑惑。
怎么感觉，这气氛比当初丹曦州截杀，还要凝重了不少？
夜幕降临，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缓缓朝他们走来。在距离数丈远的地方停下，用生硬的官话说道：
“远来的客人，要喝碗奶茶吗？”
苏阙正准备开口，慕容叶淑已经上前一步，用流利的部族语言回道：
“长生天保佑您，老人家。能喝上一碗热奶茶，是我们的荣幸。”
老人的眼睛微微一亮，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他转身对身后的年轻人吩咐了几句，很快，一个少女端着木盘走来，上面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奶茶。
慕容叶淑双手接过，将第一碗递给苏阙，低声道：“按草原的规矩，首领要先饮。”
苏阙接过陶碗，奶香扑鼻。他注意到老者的目光始终落在慕容叶淑发间一枚不起眼的骨簪上——那是她方才悄悄别上的。
饮罢奶茶，老者抚胸一礼，带着人缓缓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多问一句。
待他们走远，孟小河才凑过来，压低声音：“慕容姑娘，那老头子一直盯着你的簪子看？”“那是白狼部的信物。”慕容叶淑淡淡道，“他认出来了。”
等到老人离开，苏阙问道：“你来过这里？”
慕容叶淑点点头道：“小的时候和阿翁一起来过素皙州，去过白狼部，只是当时的白狼部比这个大一点，他们是世代生活在素皙州的游牧。”
苏阙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少年知道，身边这位慕容姑娘，想自己的阿翁和家人了。
夕阳西下，太阳努力发挥着最后的灿烂光亮，将整个草原染成了橙红色。
河谷对岸的营地里传来苍凉的马头琴声，伴随着牧民古老的歌谣。李玥靠在荣十三身边，听得入了神。
“他们在唱什么？”小姑娘小声问。
慕容叶淑望着远方的篝火，眼神悠远：
“在唱……白狼王守护的草原，河水永远不会干涸，牧人的子孙永远繁盛。”
苏阙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作响。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素皙州的第一个夜晚，似乎比想象中要安宁许多。
正当他们沉浸在这片安宁中时，对岸营地忽然响起一阵欢快的鼓点，打断了苍凉的歌谣。只见篝火旁，牧民们自动围成一圈，空出中间场地。几个年轻人拍打着皮鼓，节奏明快而热烈。
方才那位赠奶茶的老者，在一个少女的搀扶下，再次向他们的营地走来。这一次，他手中捧着一面圆形单鼓，鼓框上缀着五色绸带和清脆的小铁环，鼓面紧绷，绘着狼首图腾。
老者走到慕容叶淑面前，将鼓郑重递上，用部族语言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各位远归的孩子。既然归来，何不让篝火见证你们的舞姿，让草原记住你们的模样？”
听到这话，李玥看着对岸欢乐的人群，扯了扯荣十三的袖子，小脸上满是向往：“师傅，他们跳得真开心啊。”
荣十三笑了笑，还没说话，孟小河已经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咧嘴笑道：“光看着有啥意思？坊主，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入乡随俗嘛！”
苏阙看着眼前跃动的篝火，听着那充满生命力的鼓点，又瞥见慕容叶淑有些犹豫的侧脸，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草屑：“好。”
一个字，便让气氛彻底活跃起来。
孟小河第一个嗷嗷叫着冲了过去，他虽不会复杂的舞步，但仗着武夫扎实的下盘和豪迈的性格，直接混入人群，跟着节奏踢踏起来，动作大开大合，虽不优美，却自有一股憨直热烈的劲儿，引得周围的牧民哈哈大笑，几个年轻人也围着他一起跳，气氛更加高涨。
荣十三拉着李玥的手，也笑着走了过去。她没有进入中心，只是在外围带着李玥，学着牧民女子简单的摆手、踏足动作。李玥学得认真，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银铃般的笑声混在鼓声里，格外动听。
卿青靠近了部落营帐，但依旧站在远处里，面无表情。一个热情的牧民少女跑过来，想拉她入场，她却只是微笑摇头。那少女也不强求，笑着塞给她一碗马奶酒，又跑开了。卿青看着碗中浑浊的奶酒，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来抿了一口，眉头微蹙，但终究没有放下。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那五个木偶。
她们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篝火光照的边缘。伴随着鼓点的节奏，她们开始动了。动作并非模仿任何人，僵硬却精准，带着一种奇异的、非人的韵律，五道身影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同步起舞，如同某种古老的祭祀傀儡，神秘而美丽，竟也与这原始粗犷的草原舞蹈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和谐。一些牧民好奇地看着她们，目光中带着惊奇，却并无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