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内黏腻的湿冷空气裹着铁锈,混着腐败草根的腥气扑面而来。李豫没开任何光源——他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细缝,早已适应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他像只夜行的黑豹,指尖轻触岩壁凸起借力,足尖在湿滑石面上一点即起,衣袂擦过通道两侧时连灰屑都未惊起,只留下极轻的气流声,旋即被更浓的黑暗吞没。
通道斜向下延伸,越往前走,寒气越重,像浸在冰水里。岩壁渗出的水珠滴在颈窝,激得他打了个寒颤,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那若有若无的灵能波动——细若游丝,却带着针扎似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是灵研所泄露的实验残能,即便土层过滤,依旧让他后颈汗毛倒竖。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终于透出微光。不是天光,倒像蒙着纱的残月,从杂草缝隙里漏进来,昏昏暗暗。紧接着,一股气味涌进鼻腔:福尔马林的刺鼻味裹着类似生肉腐烂的甜腥,熏得他鼻腔发酸——出口近了。
李豫猛地收住脚步,脊背贴着冰冷的岩壁,像只蛰伏的壁虎缓缓蠕动。指尖拨开出口处伪装的杂草碎石时,草叶上的露水沾在手套上,凉得刺骨。他从工具袋摸出“哑石”,这巴掌大的灰黑色石头入手生凉,能吸收方圆十米的电磁信号,是老道士留给他的保命玩意儿。
出口果然是废弃排水口,管道口径足有半米,够他弯腰通过。外面是片荒地,半人高的狗尾草在夜风中摇曳,草尖扫过手背时带着毛刺的痒意。远处,灵研所的围墙像道黑沉沉的巨蟒,墙头电网闪烁着蓝紫色的弧光,探照灯的光柱每隔十五秒扫过一次,把草叶照得发白,又瞬间沉入阴影。
李豫没动。他屏住呼吸,耳尖微动:巡逻机器人的履带碾过碎石的咔嗒声(每分四十秒经过东侧路口),探照灯电机的嗡鸣(转速比情报慢了半拍),传感器的低鸣(集中在西南角三座岗亭)……一切都和笔记本上老建筑师手绘的地图吻合,可——太安静了。
按情报,这片区域该有三组流动岗哨,每小时换班时会有对讲机的电流声,可现在连虫鸣都没一声。他指尖在笔记本封面摩挲,那是老金标注的“外围安保升级”字样,墨迹还新鲜:“不对劲……”难道三个月前的升级不止加了传感器?
探照灯刚扫过,巡逻机器人正拐向西侧。李豫腰腹发力如弹簧骤缩,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排水口,落地时手掌按在草茎上,连草叶都没压折,瞬间隐进狗尾草的阴影里。他没奔围墙——那是送死。目标是东北墙角,老建筑师说过,那里曾是施工通道入口,封墙的混凝土中间留了空心,用“解骨刀”能撬出缝隙。
他像鬼魅般伏低身子,探照灯转过来前的三秒间隙里,靴底沾着的泥块落在草叶上都没出声。哑石被攥得掌心发烫,可刚才那股精神探测——它怎么没反应?
就在他距墙角只剩五步时,脚下传来极轻微的嗡鸣,像远处有重型机械启动,震得靴底发麻。紧接着,一道细如发丝的精神力猛地扎进意识——不是冲击,是探测!像冰冷的探针在脑域里刮过!
“谁?!”
那声音直接在颅腔里炸开,没有语调起伏,像合成音却带着活人的恶意,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豫瞳孔骤缩!精神攻击?情报里根本没提!他牙齿狠狠碾过舌尖,腥甜血沫涌进喉咙,剧痛像电流窜过神经,瞬间冲散了眩晕。左手飞快结印:食指中指并拢,无名指小指蜷曲,拇指扣住无名指根——“静心符”!丹田腾起一股薄荷似的凉意,裹着精神屏障堪堪挡住那道探针。
“嗯?”意识里的声音添了丝讶异。
暴露了!李豫不再藏拙,猛地爆发速度,像道灰影扑向墙角!同时反手将哑石砸向西南方向——“砰!”石头落地时,周围电磁信号瞬间被吸空!
几乎同时,数道探照灯光柱钉死哑石位置!两道黑影从阴影里窜出,作战服是哑光黑,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线条,银色面具遮住整张脸,只眼窝嵌着幽蓝夜视镜。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连声音都没有——暗卫!
“陈敬山的私人卫队怎么会在这?!”李豫心头一沉,冷汗浸湿额发。情报说暗卫只守核心区地下三层!
他已冲到墙前,右手抽出“解骨刀”,沉水木刀刃泛着暗绿荧光,对着混凝土上那处颜色略深的印记刺下——“嗤!”刀刃像热刀划开冻猪油,阻力比预想小得多!
身后传来愤怒的低吼,暗卫发现被骗,转身扑来!劲风带着冰冷的金属味刮过脖颈,吹得他头发倒竖——死亡的阴影像块冰,瞬间压上脊梁!
李豫咬紧牙关,手腕翻转,刀刃在混凝土里旋转切割!汗水顺着下颌滴在刀柄上,滑腻冰凉。“咔嚓!”半米宽的混凝土块被撬下,后面果然是黑漆漆的通道!
可就在这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抓住了他的后领!金属扣勒进脖颈,布料陷进皮肉,力道大得能直接拧断他的颈椎——冰冷的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像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