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李豫脚尖在湿滑地面猛力一蹬,整个身体如离弦之箭向前扑出!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指尖精准抠住牛皮工具袋边缘,一把暗绿色的特制迷迭香粉末被他反手扬成扇形,粉末在昏暗光线下划出诡异弧线,直扑身后!借着反冲力,他狸猫缩骨般蜷成一团,顺着斜坡骨碌碌滚进积满百年尘埃的狭窄暗道。
呃啊——
身后传来暗卫短促的闷哼,混杂着粉末入鼻的剧烈喷嚏声。李豫甚至能想象到暗卫瞬间僵硬的脖颈,以及眼中迅速蒙上的水雾。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暗道内蛛网如破败罗网迎面扑来,他牙关紧咬任凭蛛丝糊满脸庞,手脚并用如受惊的鼹鼠在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中疯狂逃窜。
轰隆!轰隆!
沉闷如雷的撞击声在身后炸开,每一次震动都让头顶的积灰簌簌落下。那两名暗卫竟以蛮力破坏通道阻隔,坚固的石壁在他们手中如同纸糊!李豫冷汗浸透额发,这条作为最后保险的逃生密道,此刻竟成了加速死亡的催命符!他能清晰听见暗卫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靴底碾碎碎石的声响如同死神的鼓点。
就在肺腑几乎要炸开时,前方突然出现向上延伸的锈蚀铁梯。李豫眼中骤然迸发出希冀的火花,十指抠住梯级缝隙向上攀爬,松动的铁梯每承受一次踩踏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仿佛随时会崩解断裂。
轰——!
身后三米外的石壁轰然坍塌,烟尘弥漫中两道黑影如鬼魅般冲出,玄色劲装在昏暗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李豫甚至能感受到那两道实质般的杀意如钢针般刺在后心,距离已不足十步!
他嘶吼着爆发出最后潜能,指尖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终于抓住了顶端的金属盖板。丹田内力毫无保留地涌向双臂,一声巨响,盖板被硬生生掀起!刺眼的白光如利剑般刺入黑暗,让他瞬间生理性眯起眼睛。
脑海中只剩这一个念头。李豫纵身跃出洞口,重重摔在冰凉的金属地板上。刺鼻的机油味与灼热的蒸汽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银色管道,如同钢铁丛林般将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这里竟是研究所的维修夹层!
他翻滚卸力后立刻鲤鱼打挺起身,反手将沉重的金属板归位。就在他靠在管壁喘息的瞬间,通道另一端突然传来玻璃杯落地的脆响。两个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白大褂的研究员,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从地底钻出、满身尘埃、手中还握着锋利解骨刀的不速之客。
李豫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解骨刀的寒芒映在研究员的镜片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冰。左边研究员手中的咖啡壶正汩汩淌着褐色液体,右边那人的钢笔滚落在地,在金属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那个...请问您是?戴金丝眼镜的研究员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喉结剧烈滚动。
李豫脑中念头飞转:杀了他们?血腥味会引来更多追兵。转身逃跑?身后暗卫随时可能破板而出。他的目光扫过自己身上沾满灰尘的灰色工装,又瞥见墙角维修通道,施工勿入的警示牌,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闪电般将解骨刀藏进靴筒,同时拍打身上的尘土,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人挤出维修工人特有的憨厚笑容:两位老师受惊了,管道老化堵了,我来处理下。说着还煞有介事地跺了跺脚下的金属板,发出空洞的回响。
瘦高个研究员张了张嘴,眼镜滑到鼻尖:可...这里是生物部的净化管道区...
净化管道?李豫眉头陡然皱起,从工具袋里掏出油腻的检修单(实则是伪造的通行证)在两人面前一晃,生物部在A区东侧,这里是b区西侧维修管道!你们是不是走错了?他刻意模仿着老维修工那种略带傲慢的腔调,眼神锐利如鹰隼般盯着两人微微颤抖的手指——那里还夹着半截未曾熄灭的香烟。
胖研究员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连忙将烟头塞进白大褂口袋:误会误会!我们是新来的实习生,迷路了迷路了!
实习生?李豫冷笑一声,掏出扳手在管道上敲出清脆响声,灵研所的实习生连区域分布图都看不懂?按照规定,非维修人员擅闯作业区,我有权立刻上报安保部!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两个研究员脸色瞬间惨白。他们不过是趁着午休溜到偏僻处抽烟摸鱼,没想到撞上正儿八经的维修人员。胖研究员慌忙拉起同伴就跑,白大褂下摆带起的风掀动了李豫额前的碎发:我们马上走!这就回实验室!两人踉跄着消失在通道拐角,连掉在地上的钢笔都忘了捡。
李豫靠在冰冷的管道上,听着渐远的脚步声,紧绷的脊背才缓缓松弛。冷汗浸透的工装黏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刚才那三分钟,他赌的就是研究员对规章制度的敬畏,以及知识分子特有的懦弱。靴筒里的解骨刀依旧冰凉,提醒着他危机四伏。
他捡起地上的钢笔——一支印着灵研所生物部的特制钢笔,笔帽上还刻着微小的编号。将钢笔揣进衣兜,李豫辨认着管道上的红色流向箭头,朝着中央控制室的方向狂奔。应急灯在管道上投下扭曲的光影,蒸汽阀门发出的排气声,整个维修夹层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越是深入,周遭越是死寂。本该巡逻的安保机器人不见踪影,连管道的嗡鸣声都异常微弱。李豫的心跳越来越沉,这种反常的安静比任何警报都更令人不安。陈敬山布下的究竟是怎样的天罗地网?
突然,手腕上系着的墨色石坠传来灼热刺痛,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红色纹路。这是他用精血炼制的预警石,能感知方圆百米内的灵能波动!李豫瞬间贴紧冰冷的管道外壁,身体如壁虎般融入巨大的管道阴影中。
黑暗中,某种沉重的呼吸声正从通风管道深处传来,伴随着金属被利爪刮擦的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