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四十分，南岛，盘古集团总部大楼，地下三层实验区。
文森站在观察窗前，透过厚达十五厘米的防弹玻璃，看着实验室内部密密麻麻的培养仓。每个培养仓高两米，宽一米，内部充满淡蓝色的营养液。液体中悬浮着一具具人形轮廓，胸口连接着生命维持系统的管线，头部戴着神经监测装置。
一百零三个培养仓。
每一个里面都是按照阿贾克斯的克隆体数据改良后的新版本。
林悦站在文森身边，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屏幕上的生理数据曲线被她逐一标注。她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偶尔眉头微蹙，显然在进行某种复杂的数据比对。
‘第二代克隆体的各项指标都在预期范围内。’她的声音平静，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些，这是她唯一流露出的兴奋。
林悦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一组对比数据，“相比阿贾克斯的初代版本，我们降低了百分之十五的肌肉密度，减少了百分之二十的骨骼强化程度。”
文森转头看着她。“这会影响战斗力吗？”
“会，但影响有限。”林悦放大其中一组数据，“初代版本的身体素质过于极端，导致细胞代谢速度过快，器官负荷过重。阿贾克斯那具身体的自然寿命只有六个月，而且后期会出现严重的器官衰竭。”
她切换到另一组数据。“第二代版本通过降低部分身体素质，换取了更长的使用寿命和更稳定的生理状态。根据模拟测试，这些克隆体的自然寿命可以达到一年，而且不会出现突发性的器官衰竭。”
文森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曲线。一年的寿命，对于普通人来说短得可怜，但对于这些克隆战士来说已经足够了。
“战斗力方面呢？”文森问。
“单兵作战能力依然远超普通特种兵。”林悦调出另一组测试数据，“力量测试显示，第二代克隆体的握力平均值在一百二十公斤左右，百米冲刺速度在十一秒以内，负重五十公斤的情况下可以持续奔跑三十分钟。”
她停顿了一下。“这些数据比阿贾克斯的初代版本低了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但依然是普通人类的两到三倍。更重要的是，这些身体的稳定性更高，不会像初代那样容易出现肌肉撕裂或骨骼断裂。”
文森点了点头。他不需要一百个阿贾克斯，他需要的是一百个能够长期作战、稳定可靠的超级士兵。
“意识传输方面呢？”文森问。
林悦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最大的突破。”
她走到实验室中央的一台大型设备前。那是一个高达三米的圆柱形装置，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电路板和散热片。装置顶部连接着数十根粗大的光纤线缆，延伸到天花板上的服务器阵列。
“这是新一代的意识传输中枢。”林悦说，“我们从猎犬一号身上拆下来的神经介入装置只能处理单个意识传输，而且需要文森你亲自操作。但这台设备可以同时处理一百个意识传输，而且全程自动化。”
文森走到设备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金属外壳。“成功率呢？”
“理论上百分之百。”林悦说，“我们已经用阿贾克斯的意识数据进行了三十七次模拟测试，每一次都成功了。唯一的问题是传输时间，单个意识传输需要大约四十分钟。”
文森计算了一下。一百个意识，如果按照四十分钟一个的速度，需要将近七十个小时。
“可以并行处理吗？”文森问。
“可以，但有限制。”林悦调出设备的运行参数，“这台设备的处理能力可以同时处理十个意识传输。也就是说，一百个意识需要大约四百分钟，接近七个小时。”
七个小时。
文森看着眼前的设备，脑海中已经开始计算时间表。克隆体还需要一周才能完全成熟，这段时间足够他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睡眠仓呢？”文森问。
林悦走到实验室另一侧，那里摆放着十几个银白色的金属舱体。舱体表面光滑如镜，顶部有一个透明的观察窗。
“这是新设计的第三代睡眠仓。”林悦说，“相比之前的版本，它增加了意识数据备份功能。”
她打开其中一个睡眠仓的控制面板，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系统界面。“每当克隆战士进入睡眠状态，睡眠仓会自动启动神经扫描程序，读取大脑中的意识数据，然后上传到中央服务器进行备份。”
文森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备份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两个小时。”林悦说，“但这个过程不会影响睡眠质量。克隆战士可以正常休息，醒来后意识数据就已经备份完成了。”
文森沉默了几秒。这意味着，只要这些克隆战士每天正常睡眠，他们的意识数据就会自动更新。即使某个克隆体在战斗中死亡，他也可以用最新的备份数据重新传输到新的克隆体中。
真正意义上的不死军团。
“中央服务器的容量够吗？”文森问。
“目前可以存储五百个完整的意识数据备份。”林悦说，“如果需要扩容，我们可以增加服务器阵列。”
文森点了点头。五百个备份，足够应对目前的需求了。
他转身看向培养仓区域。一百零三个克隆体，其中一百个是给阿贾克斯的亲卫连队准备的，剩下三个是备用。
“阿贾克斯的部下，你都拿到数据了？”林悦问。
“拿到了。”文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硬盘，“九十三个士兵的完整AI意识数据。”
林悦接过硬盘，插入中央设备的接口。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文件列表，每一个文件都对应着一个士兵的名字和编号。
“这些AI的战斗经验都很丰富。”林悦浏览着文件信息，“平均等级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间，参与过的战斗次数都在五百次以上。”
文森走到她身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这些士兵跟随阿贾克斯经历了南北战争，守卫过前线要塞，参与过无数次暗区的战斗。他们的战斗经验和战术素养，远超现实世界的任何特种部队。
“他们比阿贾克斯弱多少？”文森问。
“个体战斗力大约是阿贾克斯的百分之六十到七十。”林悦说，“但他们的团队配合能力更强。阿贾克斯是指挥官，这些士兵是执行者。如果把他们组成一个完整的作战单位，战斗力会呈几何级数增长。”
文森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百个超级士兵，如果按照军事编制组织起来，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配合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和战术体系，这个连队的战斗力足以对抗一个普通的步兵营。
而且这些士兵不会疲劳，不会恐惧，不会背叛。只要克隆体和意识备份还在，他们就可以无限复活。
“一周后可以开始传输吗？”文森问。
“可以。”林悦说，“克隆体会在七天后完全成熟，到时候我们可以立刻开始意识传输。”
文森转身向实验室外走去。“准备好一切，七天后我要看到一支完整的克隆军团。”
林悦看着文森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文森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支军团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百个超级士兵，这是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界限的彻底打破。
文森离开实验室时，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他乘坐电梯回到顶层办公室，推开门时，发现阿贾克斯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阿贾克斯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窗外南岛市的灯光正在逐渐熄灭，黎明即将到来。
文森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林悦那边怎么样？”阿贾克斯转过身问。
“一切顺利。”文森走到办公桌前，倒了两杯水，递给阿贾克斯一杯，“七天后你的部下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了。”
阿贾克斯接过水杯，但没有喝。他盯着杯子里的水，沉默了几秒。
“我在想一个问题。”阿贾克斯说，“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吗？”
文森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阿贾克斯。“你是在担心意识传输会改变他们？”
“不是改变。”阿贾克斯摇头，“是身份认同。在暗区里，他们是卡莫纳卫士团的士兵，是为了理想而战的战士。但在这个世界，他们只是克隆人，是被制造出来的战争工具。”
文森沉默了几秒。这是一个他从未深入思考过的问题。
‘你后悔吗？’文森问，‘来到这个世界。’
阿贾克斯沉默了很久，久到文森以为他不会回答。
‘我不知道。’阿贾克斯最终说，声音低沉，‘在暗区里，我以为自己是真实的。我有记忆，有战友，有为之战斗的理想。但来到这里后，我才发现那些记忆可能只是程序，那些战友可能只是代码，那些理想可能只是设定。’
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痛苦的光芒。但我不后悔。因为至少现在，我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
文森盯着阿贾克斯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迷茫，没有痛苦，只有坚定。
“你的部下也会这么想吗？”文森问。
“我不知道。”阿贾克斯说，“但我会告诉他们真相，然后让他们自己选择。”
文森点了点头。“那雷诺伊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