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要塞上空的白旗只飘了不到半天，就被扯了下来。松井太久郎这个老鬼子，投降投得那叫一个憋屈，签字画押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可字一签完，他那股子邪劲儿又上来了——不是觉得自己还能翻盘，是觉得自己死得太窝囊，得拉几个垫背的。
消息传到林峰这儿的时候，他正跟李云龙几个在临时指挥部里啃煎饼卷大葱。通讯参谋跑进来，脸色怪怪的：“副总指挥，松井那边……变卦了。”
林峰把最后一口煎饼咽下去，擦了擦手：“怎么个变卦法？”
“他说投降协议不算数，要重新谈。还提了一堆条件，什么保留军官佩刀、部队不解散、由他们自己维持秩序……”参谋越说声越小，“反正就是不想真降。”
李云龙一听就炸了：“他奶奶的！玩呢？签了字画了押，当擦屁股纸啊？老子这就带人进去，把这老小子揪出来！”
孔捷按住他：“老李，别急。松井这是抹不开面子，觉得投降太丢人，想找补找补。”
“找补个屁！”李云龙瞪眼，“输了就是输了，装什么大尾巴狼？老林，你说咋办？”
林峰没马上回答，他走到地图前，看着磐石要塞的标注，手指在上面轻轻敲了敲。半晌，才开口：“给松井发最后通牒。告诉他，二十四小时内无条件投降，过时不候。另外……”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通知各部队，做好强攻准备。这次不是围困，是总攻。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后，看到磐石要塞彻底从地图上抹掉。”
命令传下去，整个八路军阵地都动了起来。
炮兵阵地上，炮手们忙着调整射击诸元，成箱的炮弹从后方运上来，堆得像小山。李云龙亲自跑到炮兵团，挨个检查。
“王承柱！你小子别给老子省炮弹！”他拍着一个炮兵营长的肩膀，“这回是总攻，敞开了打！老子不过了，把家底都掏出来，也得把这乌龟壳砸碎了！”
王承柱嘿嘿笑：“旅长放心，咱们现在阔气了。光150榴弹炮就有二十四门，还有十二门火箭炮。一轮齐射就能把要塞犁一遍。”
“犁一遍不够，得多犁几遍。”李云龙恶狠狠地说，“告诉弟兄们，瞄准了打，专挑硬骨头啃。那些钢筋混凝土的王八壳子，给老子重点照顾！”
前沿阵地上，步兵们也在做最后准备。检查枪支，补充弹药，分配任务。很多战士都是老兵了，知道打这种要塞攻坚战意味着什么，但没人害怕，反而个个摩拳擦掌。
“班长，听说这回咱们要用新家伙？”一个新兵凑到老兵跟前问。
老兵正往弹夹里压子弹，头也不抬：“啥新家伙？”
“就那个……钻地弹。听说能从顶上一直钻到底下，在里头炸。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你等会儿不就知道了？”老兵压完最后一个弹夹，拍拍新兵的肩膀，“小子，记住了，咱们八路现在不一样了。以前是小米加步枪，现在是飞机大炮坦克车。小鬼子那套玩意儿，过时了。”
新兵使劲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空中，航空大队也在做最后准备。机场上，地勤人员忙着给飞机挂载弹药。高志航站在一架伊尔-2旁边，跟飞行员交代任务。
“这次任务重，要塞里还有六千多鬼子，工事虽然被炸过一遍，但肯定还有漏网的。你们飞低点，看清楚再打。特别是那些暗堡、地下掩体，用火箭弹重点照顾。”
“大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飞行员立正敬礼。
海面上，海鹰支队的舰艇来回巡逻，防止有鬼子从海上逃跑。张海涛站在炮艇甲板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要塞方向。
“支队长，咱们这回不上？”一个水兵问。
“上啥上？”张海涛放下望远镜，“陆地上的事儿，交给陆军兄弟。咱们的任务是看住海面，别让一个鬼子跑了。等打完了，进城接收战利品，那才叫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十四小时眼看就要到了。
磐石要塞里，松井太久郎坐在昏暗的地下指挥所里，面前摊着那份投降协议。参谋长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将军阁下，时间……快到了。”参谋长小声提醒。
松井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援军呢？关东军的援军有消息吗？”
参谋长苦笑：“将军，关东军……关东军说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苏联人在边境集结了重兵，他们不敢动。”
“八嘎！”松井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大本营呢？东京那边怎么说？”
“大本营……大本营的命令还是死守到底，为天皇陛下尽忠。”
松井沉默了。死守到底？拿什么守？粮食只剩三天份，弹药消耗过半，伤员满地都是，士兵士气低落。真打起来，能坚持几个小时？
“将军，”参谋长鼓起勇气，“要不……还是降了吧。至少，能保住六千多将士的性命。”
松井瞪着参谋长，半天没说话。最后，他长叹一声：“我是帝国军人，不能投降。但是……你们可以。”
参谋长一愣：“将军的意思是……”
“我留下，你们走。”松井缓缓说，“去跟八路军谈，就说我松井太久郎愿以死谢罪，但请放过我的部下。”
“将军！这怎么行！”
“这是命令！”松井厉声道，“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参谋长含着泪，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松井一个人坐在指挥所里，慢慢拔出军刀。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他想起自己这大半生——从士官学校毕业，到关东军服役，跟抗联打了七八年仗，手上沾了多少中国人的血。现在，报应来了。
“也好。”他喃喃自语，“就这样结束吧。”
外面突然传来爆炸声，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松井一惊，冲出指挥所。只见要塞上空，八路军的飞机又开始轰炸了。这次比上次更猛，炸弹如同雨点般落下。
“不是还有时间吗？”松井抓住一个跑过的士兵问。
“八路……八路提前进攻了！”士兵慌张地说，“他们说我们没诚意，不等了！”
松井脑子嗡的一声。他明白了，林峰根本就没打算等二十四小时，那所谓最后通牒，只是麻痹他的手段。八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一刻。
“诸君！准备战斗！”松井嘶声喊道。
但已经晚了。第一波轰炸刚过，八路军的炮击就开始了。数百门火炮同时怒吼，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在要塞上。这次炮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都精准。
王承柱的炮兵团早就把要塞的每一个目标都标定好了。哪里是弹药库，哪里是指挥部，哪里是兵营，清清楚楚。炮弹像长了眼睛，专挑要害打。
“轰轰轰轰——！”
要塞里爆炸声连成一片。很多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上了天。那些钢筋混凝土工事，在重炮面前也扛不住，纷纷坍塌。
炮击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当炮声渐渐稀疏时，要塞已经面目全非。主堡彻底塌了，几个关键炮台变成了废墟，外围阵地更是被犁了一遍又一遍。
“冲锋！”李云龙一声令下。
八路军步兵如潮水般涌向要塞。这次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幸存的鬼子都被炸懵了，很多从废墟里爬出来时，枪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松井太久郎在几个警卫的保护下，从地下指挥所逃出来，想组织反击。但他很快就绝望了——到处是八路军的士兵，到处是投降的鬼子。他的部队，已经垮了。
“将军阁下，顶不住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大队长跑过来，“八路已经冲进核心区了！”
松井惨然一笑，拔出军刀：“诸君，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
说完，他举刀冲向最近的八路军士兵。那是个年轻战士，看到松井冲过来，愣了一下，随即举枪射击。
“砰！”
子弹打在松井胸口，他踉跄了一下，继续往前冲。又一声枪响，他倒下了。
几个警卫想救他，但被涌上来的八路军战士围住，只好放下武器投降。
松井躺在瓦砾堆里，感觉生命正从身体里流走。他最后看了一眼天空，灰蒙蒙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原来……这就是失败的味道。”他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
上午十点，磐石要塞顶上升起了八路军军旗。这次是真的，再也没有变卦了。
李云龙走进要塞时，战斗基本结束了。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押送俘虏，清点战利品。他看到松井的尸体，踢了一脚：“这老鬼子，死到临头还硬气。”
林峰也来了，他看了一眼松井的尸体，摇摇头：“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手上沾了多少中国人的血，死有余辜。”
“那倒是。”李云龙点头，“老林，这回打得痛快！你看这缴获，光150榴弹炮就有八门，还有那么多机枪步枪，弹药更是一堆一堆的。”
“清点完了，该上交的上交，该留用的留用。”林峰说，“另外，俘虏的鬼子兵，愿意改造的送到战俘营，死硬分子……你知道怎么办。”
“明白！”李云龙咧嘴一笑，“对了，咱们接下来干啥？打天津还是出关？”
林峰想了想：“天津已经是囊中之物，不着急。倒是东北，关东军现在兵力空虚，正是好时机。不过……”
他顿了顿：“咱们得先把家里收拾好。华北刚打下来，百废待兴。政权要建立，生产要恢复，部队要整编。这些事儿都办妥了，才能放心出关。”
“那得多长时间？”
“三个月。”林峰伸出三根手指，“给我三个月时间，我把华北打理得妥妥当当。到时候，咱们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出关打东北，水到渠成。”
李云龙虽然心急，但也知道林峰说得在理。打仗不是光靠勇猛就行的，后勤、民心、政权，哪样都不能少。
“行，听你的。”他说，“不过这三个月，老子也不能闲着。练兵，狠狠地练！等出关的时候，老子要带出一支铁军来！”
两人正说着，孔捷和丁伟也来了。四个老战友站在磐石要塞的废墟上，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感慨万千。
“一年前，咱们还在山里打游击，吃了上顿没下顿。”孔捷说，“现在呢？坐拥华北，兵强马壮。这变化，跟做梦似的。”
“不是梦，是咱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丁伟说，“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老林那些装备，咱们也不可能打得这么顺。”
三人都看向林峰。林峰笑了笑：“装备是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人。没有你们这些能征善战的指挥员，没有不怕牺牲的战士，再好的装备也是废铁。”
“这话我爱听。”李云龙一拍大腿，“不过老林，你那些装备到底哪来的？别跟我说是缴获的，缴获能缴获出飞机坦克来？”
林峰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有些是苏联援助的，有些是咱们自己想办法造的。具体细节，涉及机密，不能多说。”
这话半真半假，三人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多问。毕竟林峰现在是华北的军事负责人，有些机密不知道也正常。
“行了，不说这个了。”李云龙摆摆手，“老林，接下来这三个月，你打算怎么整？”
林峰早就有了计划：“第一，整编部队。咱们现在正规军、地方部队、反正伪军加起来超过五十万，太杂太乱。要整编成若干个野战纵队，统一指挥，统一装备。”
“第二，建立政权。县、区、乡三级政权要尽快建立起来，恢复生产，安定民心。”
“第三，发展军工。唐山那边已经建起了几个兵工厂，要扩大规模，争取实现弹药自给，甚至能生产一些轻型火炮。”
“第四，训练部队。新兵要训练，老兵要提高。特别是步炮协同、步坦协同这些新战术，要练熟练精。”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条，条理清晰，考虑周全。李云龙三人听得连连点头。
“还是老林想得周到。”孔捷说，“那咱们就分分工。老李负责练兵，我负责政权建设，老丁负责后勤和军工。老林你总揽全局。”
“正合我意。”林峰点头，“三个月后，咱们东北见。”
四人相视一笑，拳头碰在一起。
远处，战士们正在清理战场。阳光照在废墟上，虽然满目疮痍，但已经有新芽从瓦砾中钻出来。就像这片土地，经历了战火摧残，但终究会焕发新生。
渤海湾的风吹过，带着海腥味，也带着希望的味道。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华北来说，这三个月将决定未来的走向。对林峰来说，这三个月将是积蓄力量、准备决战的关键时期。
而对关东军来说，这三个月将是最后的喘息时间。
“小鬼子，你们的末日，真的快到了。”林峰看着东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