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风潮像病毒一样蔓延。
几天后,街头巷尾甚至编出了一段新的童谣:“墨镜哥哥敲钉子,一锤一个假影子。影子痛得嗷嗷叫,原来世界颠倒了。”
林羽起初只当这是自己无心插柳造就的一场行为艺术,一场荒诞的集体狂欢。
直到那个月色清冷的夜晚,他打烊后路过巷口的小酒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靠着墙根,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
周围的人都当是醉话,没人理会,但那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刺入林羽的耳膜。
“任务……任务等级……S级……执行人代号……逆光……”
男人的语气、顿挫,甚至连那毫无感情的语调,都与林羽脑中那个该死的系统播报声,分毫不差。
林羽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意识到,这些看似戏谑的疯话,这些荒诞不经的模仿,就像一把把无形的钥匙,正在开启那些散落在普通人意识深处的、沉睡的数据残片。
它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无意识地进行一场遍及全村的“招魂仪式”。
事情的严重性,在宇智波鼬深夜来访时得到了证实。
鼬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递过来一份暗部的异常报告。
“三名平民孩童,”鼬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在昨夜的梦中,同步说出了同一句话——‘结算永久延迟’。整整六个字,一字不差。”
林羽的心沉了下去。这正是系统核心指令之一。
“更诡异的是,”鼬继续道,“他们醒来后,都出现了短暂的瞳孔发红现象。医疗班连夜检测,排除了写轮眼遗传的可能,也无法解释他们体内瞬间涌现又消失的微弱查克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身体里短暂地‘开机’了一下。”
鼬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看向林羽:“你说过,有些记忆会自己找到出口。”
“是啊,”林羽苦笑着揉了揉眉心,“但我没想到,它们现在不仅要找出口,还开始招兵买马了。”
不能再等了。
被动地等待系统残片苏醒,只会让更多无辜者变成“逆光”那样的傀儡。
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林羽的
他要将真实的、危险的信息,加密进更荒诞、更无厘头的表达中,创造一种系统无法识别、无法利用的“语言病毒”,以毒攻毒。
第二天,林羽的五金铺门口挂出了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疯话定制服务”。
服务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驱邪、祈福、骂邻居、哄老婆……一句只收十两银子,童叟无欺。
这新奇的服务立刻引来了围观。
首位顾客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他凑上来,压低声音问:“老板,有没有能让我家那婆娘闭嘴的咒语?念了就管用的那种。”
林羽打量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提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句话,递了过去。
男人将信将疑地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我家灶台长蘑菇,是因为昨天梦见团藏跳舞。”
男人愣住了,这算什么咒语?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但他看着林羽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还是付了钱,揣着纸条将信将疑地走了。
当晚,林羽关上店门,独自坐在院中。
他闭上眼,将精神力发散出去,细细感知着村子里每一丝查克拉和数据的流动。
很快,他捕捉到了一缕微弱的反馈,正是从那位顾客家中传来的。
那句疯话被念了出来,其中“团藏跳舞”四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触发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数据扰动。
然而,这股扰动很快就被“灶台长蘑菇”这个荒谬绝伦的语境包裹、稀释,系统的数据探针似乎判定这是一段无效的、混乱的逻辑错误,无法将其解析为任何有效指令,最终只能释放出一股微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无害能量,然后沉寂下去。
林羽猛地睁开眼睛,心中大定。
成功了!
荒诞性,就是阻断系统逻辑解析的天然防火墙!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走通。
次日,他召集了最初那几位被他说书吸引的核心听众,包括那个修收音机的少年,在后院的“静听屋”里,举行了首次“集体疯话仪式”。
“记住,我们不是在胡说,”林羽严肃地对众人说,“我们是在用我们的声音,为这个村子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墙。每一句话,都是一块砖。”
仪式开始。每个人轮流说出一句由林羽精心设计的加密语句。
“白花爱吃螺丝钉!”第一个人喊道。
“墨镜底下有春天!”第二个人接上。
“九岁那年我揍了影级大人!”第三个声音响起。
随着一句句逻辑不通、荒诞至极的话语在小小的静听屋里叠加、回响,空气中似乎真的形成了一圈肉眼不可见的声波屏障。
鼬带来的、用于探测异常查克拉的符纸,在屏障形成的一瞬间,上面的符文竟短暂地黯淡了下去,彻底失效。
就在此时,林羽敏锐地感知到,在村子遥远的某个角落,一股潜藏的、邪恶的查克拉猛然震荡了一下!
那是系统残余的集合体,它试图接入这片区域,却被这股由无数逻辑悖论构建成的“疯话墙”狠狠地反弹了回去!
那感觉,就像一个顶级的黑客,试图破解一台电脑,结果发现对方的操作系统是“一加一等于五”,瞬间程序崩溃。
林羽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这场看似滑稽的闹剧,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数日后,那个修理收音机的少年再度造访,他的眼神比之前平静了许多,不再有那种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空洞感。
他将那个录音器还给林羽,里面除了林羽的声音,还新增了一段他自己录制的话。
林羽按下播放键,少年清澈而坚定的声音从中传出:“我不叫逆光,我叫陈旧电路里的新电流。”
林羽听罢,微笑着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特制螺丝刀,递给了他。
“拿着。以后你要拧紧的,不只是那些松动的零件,还有别人记忆里的裂缝。”
少年郑重地接过螺丝刀,深深地向林羽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林羽独自站在院中,仰望着漫天星辰,仿佛能看到另一双温柔注视着这里的眼睛。
他轻声说道:“哥,你看,现在连疯子都能当老师了。”
话音落下,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股久违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却又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安宁。
然而,他并不知道。
就在当夜,村子外那片早已被夷为平地的灰碑林原址,湿润的土壤忽然微微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月光下,一朵半透明的、如同虚影般的白花,悄无声息地从泥土中绽放。
它的花瓣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小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字符组成,在夜风中轻微颤动,闪烁着微光——那些字符,赫然便是白日里众人在静听屋齐声诵读的疯话语句。
这朵由荒诞孕育而生的花,静静地开在埋葬了无数记忆的坟场之上,它的根,似乎正朝着一个谁也无法预知的深渊,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