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裹挟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刀割。
张念与阿禾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冰原上。他们离开落星坡后,顺着影煞残留的混沌气息一路追踪,最终来到了这片传说中“执星者陨落后,灵血浸染的土地”。
冰原的地面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淡淡的青黑之气,与空中飘落的雪花交融,形成一种诡异的灰蓝色。善念晶石的碎片在阿禾掌心剧烈跳动,冰蓝光芒中带着明显的警示——这里的混沌之力,比两界墟还要精纯。
“影煞的气息到这里就消失了。”张念的守誓印光芒探入一道裂纹,金红光芒与青黑之气碰撞,激起细碎的火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阿禾蹲下身,指尖触碰裂纹边缘的冰层,冰层下隐约能看到一些金色的纹路,与执星者的天平符文极为相似:“这些纹路……是执星者的力量残留。”
她的话音刚落,脚下的冰层突然震动起来。裂纹中涌出的青黑之气骤然暴涨,在两人面前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虚影——那虚影穿着执星者的长袍,一半金红一半青黑,手中却没有天平,只有一颗不断跳动的、青金色的心脏。
“衡之钥……你们终于来了。”虚影的声音比两界墟的残魂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我等这一天,等了百万年。”
张念的玄铁鞭瞬间绷紧,金红眼眸中满是警惕:“你不是执星者的残魂,你是谁?”
“我是他的‘心’。”虚影摊开手掌,那颗青金色的心脏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是他在本源之战中,被混沌魔撕裂的那部分‘执念’。”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发出尖锐的嗡鸣,冰蓝光芒中映出心脏内部的景象——那里包裹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有一个生灵在痛苦挣扎,“这些是……被你吞噬的灵脉?”
“不是吞噬,是‘储存’。”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本源之战后,我躲在北境冰原,收集那些在混沌中消散的灵脉,用执星者的力量淬炼它们。只要将这些灵脉与界心碎片融合,我就能重塑执星者的肉身,真正掌控平衡!”
“你所谓的平衡,就是奴役苍生的灵脉?”张念的玄铁鞭带着雷霆之势抽向虚影,“和混沌魔没有区别!”
虚影轻易避开攻击,青金色的心脏发出一道光束,将玄铁鞭弹开:“无知!混沌与创世本就是一体,所谓的平衡,不过是强者制定的规则。等我重塑肉身,就会打破这规则,让所有灵脉回归本源,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他的身影突然分裂成无数个小虚影,每个虚影手中都握着一柄迷你天平,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交出你们的灵脉,成为我‘新生’的一部分,这是你们的荣幸!”
张念将阿禾护在身后,守誓印的光芒形成一道金红屏障:“阿禾,用善念晶石净化那些光点!这些灵脉还有救!”
阿禾的冰蓝光芒顺着屏障蔓延,善念晶石的碎片化作无数光丝,刺入那些小虚影体内。光点中的生灵发出解脱的呻吟,虚影的攻击顿时变得紊乱。
“找死!”执星者之心的主虚影怒吼一声,青金色的心脏猛地膨胀,裂纹中涌出更多的青黑之气,将那些被净化的小虚影重新吞噬,“既然你们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强行夺取!”
青金色的心脏化作一道流光,直取张念与阿禾的灵脉交汇处——那里,正是衡光诞生的地方。
张念与阿禾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金红与冰蓝的光芒便已完美融合。银白的衡光如同利剑,迎着青金色的心脏斩去。
“轰——”
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整个冰原都在颤抖。青金色的心脏被衡光劈开一道裂缝,无数光点趁机从裂缝中飞出,在冰原上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无踪。
执星者之心的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长袍上的金红部分迅速褪去,只剩下青黑的混沌之气:“不!我的‘新生’!”
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透明,却依旧不甘心地嘶吼:“你们以为赢了吗?影煞已经带着我的命令,去取无妄海的界心碎片了!木薇的灵语者血脉,是打开碎片封印的钥匙,也是我重塑肉身的最后一块拼图!等我吸收了她的血脉,你们都将成为我的养料!”
张念的心猛地一沉。他们果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阿禾,我们走!”张念抓住她的手,守誓印的光芒全力催动,“必须赶在影煞之前,回到无妄海!”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执星者之心的虚影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青金色的心脏碎片如同利箭,射向阿禾的灵脉。
“小心!”张念想也没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
碎片没入他的后背,青黑之气瞬间顺着灵脉蔓延。张念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攥着阿禾的手,没有松开。
“张大哥!”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疯狂注入他的灵脉,冰蓝光芒与青黑之气展开激烈的拉锯,“你撑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执星者之心的虚影在彻底消散前,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这颗‘心核’会在你体内生根发芽,等你与界心碎片靠近时,它就会吞噬你的灵脉……衡之钥,最终还是会成为我的一部分……”
虚影消失后,冰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裂纹中还在缓缓渗出的青黑之气。
张念靠在阿禾怀里,后背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灵脉中的青黑之气像是有生命般,不断冲击着守誓印的防御:“别管我……先去无妄海……木薇她……”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阿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冰蓝眼眸中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所有事!”
她撕下衣角,用力按住张念的伤口,善念晶石的光芒与守誓印的金红光芒再次融合。这一次,银白的衡光中,竟多了一丝淡淡的青色——那是执星者之心的力量残留,却诡异地与衡光达成了某种平衡。
“这是……”阿禾惊讶地看着衡光的变化。
张念也感觉到了,灵脉中的疼痛减轻了许多,青黑之气虽然还在,却不再疯狂冲击,反而像被驯化的野兽,安静地蛰伏着:“衡光……在同化它?”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此刻,他们没有时间深究。阿禾扶着他,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冰原,朝着无妄海的方向赶去。
北境的风依旧凛冽,雪花落在他们的发间,很快融化成水,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张念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执星者之心的话——心核会在靠近界心碎片时吞噬他的灵脉。这意味着,他再也不能靠近任何一块碎片,甚至不能靠近木薇。
而阿禾,夹在他与守护的责任之间,又该如何抉择?
冰原深处,一道极淡的黑影从裂纹中钻出,影煞的声音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执星者大人的计划,很顺利呢……”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金色的碎片,正是从执星者之心的虚影中掉落的,“衡之钥的灵脉,果然是最好的‘容器’……”
黑影一闪而逝,只留下风雪在冰原上呼啸,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悲剧,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