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宴前惊变，毒计再生
翠浓办事“利索”，当天下午就将回礼送到了靖王府门房。门房见是沈尚书府的回礼，又得了翠浓塞的一小角碎银，客气地收下，登记在册，按流程送进了府内管事处。
锦盒一路无惊无险地送到了顾九渊的书房外。管事知道王爷对沈家这份礼有些微妙的关注，不敢怠慢，亲自捧着锦盒请示。
顾九渊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秋夜的凉意。他看了一眼那不起眼的锦盒，示意管事打开。
锦盒内，一方上好的端砚，一幅卷起的宣纸。
顾九渊先拿起那幅字，展开。是一手勉强算得上工整的簪花小楷，抄录着几句浅显的医家养生之言，内容无甚出奇，字迹也显稚嫩，符合一个久病闺中女子可能的水准。
他目光淡淡扫过，便将字放在一边，拿起了那方端砚。入手温润，是上品。他随意翻转查看，就在拿起砚台时，夹在衬垫下的那封不起眼的信，滑落了出来。
顾九渊眼神微凝。管事也吓了一跳，连忙躬身：“王爷恕罪，小的不知……”
顾九渊抬手止住他的话，用两根手指拈起了那封信。信封普通，封口处有干涸的胶泥痕迹，看起来并无特别。但以他的眼力，却能看到那胶泥似乎隐约有点极淡的、不自然的纹路。
他拆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纸张。展开的瞬间，一种古朴拙直的隶书映入眼帘，与刚才那幅簪花小楷截然不同！再看内容——清窍通络针法详解，天麻钩藤饮加减古方，末尾那句“疑是元化遗泽”的注释，更是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元化先生！治疗头风！
他立刻联想到祖母太妃多年来深受其苦的顽疾！太医院束手，天下名医寻遍，都难以根治。这针法和药方……顾九渊虽不精通医术，但常年为祖母寻医问药，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懂一二。他一眼就看出，这针法思路奇诡，穴位配伍精妙，与寻常针法大不相同；那药方更是君臣佐使，搭配严谨，尤其几味药的用量和炮制方法，别出心裁，却又暗合医理！
最重要的是，这纸张、墨迹、笔法，都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绝非近期伪造。而末尾那句“偶得于残碑断简”，更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难道……真是失传的元化遗方？！
顾九渊的心跳不易察觉地加快了几分。他强压下立刻去验证的冲动，目光再次落到那方端砚和那幅簪花小楷上。回礼是沈清辞送的，但这夹带的“古方”，是她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中夹杂进去的？
若是无意，那这巧合未免太过惊人。若是有意……她如何知道自己需要此方？她又从何处得来？一个深闺病弱的女子，怎会有如此心机和能力？
顾九渊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双清冷的眼眸。看来，这位沈大小姐，身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星痕。”他沉声唤道。
“属下在。”星痕悄无声息地出现。
“立刻拿着这张方子和针法，去找陈太医，不，直接去请‘鬼手’莫先生！让他秘密验证，切勿声张！另外，”顾九渊指尖敲了敲桌面，“查一下，今日沈府是谁来送的回礼，说了什么，一举一动，细查！”
“是！”星痕领命，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纸，瞬间消失。
顾九渊独自坐在书房中，看着摇曳的烛火，眸色深不见底。百花宴……看来，他需要好好会一会这位沈家大小姐了。
沈府这边，翠浓送完礼回来，绘声绘色地向沈清辞描述靖王府的门楣多么气派，门房多么客气，自己办事多么顺利，顺便又表了一番功劳。
沈清辞含笑听着，赏了她一小块银子，让她下去了。她知道，信已经送出去了。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靖王府的反应，等待百花宴的到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沈清婉的闺房里，此刻却是气氛凝重。
“娘！那个病秧子凭什么得到靖王府的礼？还巴巴地送回礼去！她是不是背地里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勾引靖王？”沈清婉气得摔了一个茶杯，姣好的面容因为嫉妒而微微扭曲。她本就心高气傲，一心想嫁入高门，靖王顾九渊更是她心中隐秘的仰望对象。如今见最瞧不起的沈清辞可能入了靖王的眼，怎能不恨？
王氏也是心烦意乱，但她比女儿沉得住气：“婉儿，稍安勿躁。靖王府送礼，未必就是看上了她。或许是看在医谷，或许是别的缘故。她一个病得快死的人，能翻起什么浪？”
“可是娘！万一呢？万一靖王真的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呢？那女儿怎么办？百花宴上，难道真要让她跟着我，抢我的风头吗？”沈清婉拉着王氏的袖子，急道。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放心，娘不会让她有机会的。百花宴……娘早有安排。”她凑近沈清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清婉先是震惊，随即脸上露出恶毒而兴奋的笑容：“娘，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狠了？”
“狠？”王氏冷笑，“无毒不丈夫！对她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残忍！只要事成，她就会彻底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到时候，别说靖王，就是街头乞丐都不会要她！沈家嫡女的风光，永远都是你的！”
沈清婉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女儿都听娘的！”
母女二人又密谋了一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她们却不知道，她们自以为隐秘的毒计，早已被沈清辞通过翠浓身上的“标记”，感应到了模糊的情绪波动——强烈的恶意和兴奋。
沈清辞躺在自己冰冷的床上，感受到那来自王氏院方向的、令人不适的波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终于……要来了吗？
这次，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让谁身败名裂！
百花宴，她真的很期待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