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渐渐被夜色吞噬,黑石阵外的沙地上,篝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云琮心头的寒意。他半跪在地,将秦佳喻轻轻放在铺好的玄色披风上,指尖颤抖地抚过她苍白如纸的脸颊,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黑色血迹,身上被蛊毒腐蚀的伤口,即便反复喷洒了破毒液,依旧在缓慢蔓延着黑气。
“佳喻,坚持住,我一定能治好你。”云琮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慌与坚定。他紧紧握着秦佳喻冰冷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你说过要陪我一生的,你不能食言。”
沈括与赵峰站在一旁,看着平日里沉稳果决的殿下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却也无计可施。“殿下,京城的太医院虽有擅长解毒的太医,但往返至少需要半月,王妃的毒恐怕……”沈括犹豫着开口,话未说完,便被云琮锐利的眼神打断。
“不行,等不到回京城!”云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秦佳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我记得之前西域分号的掌柜提过,在龙骸沙漠深处的月牙绿洲,隐居着一位代号‘药仙翁’的神医,此人精通西域各类阴寒蛊毒,尤其擅长破解玄铁砂与幽冥蛊的融合之毒,只是性格古怪,常年避世不出。”
“药仙翁?”赵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末将也听闻过此人,据说他脾气执拗,从不轻易救人,就算是西域的部落首领求他,也得看他心情,想要请动他,恐怕不易。”
“不易也要请!”云琮猛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秦佳喻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她,“只要能救佳喻,就算让我放弃亲王之位,就算让我闯刀山火海,我也心甘情愿!”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秦佳喻,眼中满是温柔与狠厉交织的光芒,“沈括,你率领大部分将士留在黑石阵,清理暗阁坍塌后的残留隐患,安抚获救的百姓,同时密切关注‘地藏’余党的动向,防止他们趁机作乱;赵峰,你挑选五十名精锐将士随我们去找药仙翁,立刻为她救治!”
话音落下,云琮翻身上马,乌骓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龙骸沙漠深处疾驰而去。夜色中的沙漠格外凶险,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能依靠手中的火把照明,脚下的流沙随时可能吞噬人马,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阴邪气息,偶尔会有漏网的蛊虫从沙地里窜出,朝着他袭来。
云琮挥刀横扫,战术直刀的锋利刀刃瞬间将蛊虫斩断,绿色的汁液溅落在沙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乌骓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月牙绿洲,尽快拿到阳炎仙株,尽快救回佳喻。
疾驰了两个时辰,天刚破晓,前方突然掀起一阵狂暴的沙暴,黄沙如同一堵巨大的墙,朝着他席卷而来。“该死!”云琮低骂一声,立刻翻身下马,将火把插进沙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乌骓马,同时将破毒液喷洒在周身,抵御沙暴中夹杂的蛊毒颗粒。沙暴的威力越来越大,狂风卷着沙砾,狠狠砸在他的铠甲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脸颊被沙砾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滑落,与沙尘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
沙暴持续了两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云琮的铠甲早已被沙砾砸得坑坑洼洼,身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乌骓马也显得疲惫不堪。他顾不上休息,立刻翻身上马,继续朝着月牙绿洲赶去。正午时分,烈日如焚,地表温度飙升至极致,云琮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身上的伤口被汗水浸泡,传来阵阵刺痛。可他只要想到秦佳喻苍白的脸庞,便咬牙坚持着,哪怕浑身酸痛,也不敢放慢速度。
终于,在日落时分,云琮远远看到了前方的绿色轮廓——正是月牙绿洲。绿洲被一圈高耸的岩石环绕,中间流淌着清澈的溪流,周围长满了罕见的西域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与沙漠的干燥荒芜截然不同。他心中一喜,催着乌骓马加快速度,可刚靠近绿洲,便被数十名身着布衣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此处是药仙翁的居所,外人不得擅入!”为首的守卫高声喝道,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云琮。
“我是大胤朝护国亲王云琮,求见药仙翁,我的王妃中了剧毒,性命垂危,恳请神医出手相救!”云琮翻身下马,放下亲王的身段,朝着守卫深深躬身,语气中满是恳求。
守卫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依旧摇了摇头:“药仙翁有令,不救官府之人,更不救与‘地藏’有关的伤者。你刚从暗阁方向而来,身上带着阴邪之气,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她的毒就是‘地藏’炼制的幽冥蛊毒,药仙翁若能救她,也是在为民除害!”云琮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掀开自己的铠甲,露出身上被蛊毒侵蚀的旧伤,“我与‘地藏’周旋已久,无数将士因他们而死,我的王妃更是为了保护将士们,才中了这般剧毒。求求你们,通融一下,只要能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守卫们看着云琮眼中的深情与决绝,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依旧犹豫:“药仙翁的规矩不能破,除非你能帮药仙翁取回被‘地藏’余党抢走的‘阳炎仙株’。”为首的守卫说道,“阳炎仙株是西域最顶级的阳属性草药,能解天下阴寒之毒,也是药仙翁毕生的心血,半月前被‘地藏’的余党抢走,藏在绿洲西侧的废弃古堡中,那些余党身上都带着烈性蛊毒,十分凶险,之前有不少人试图取回,都葬身于此。”
“没问题!”云琮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眼中满是希冀,“我现在就去取阳炎仙株,只求你们先将我的王妃送入绿洲,让她暂时得到救治,拖延片刻性命!”
守卫们商议片刻,终于点头应允:“好,我们可以先将这位姑娘送入石窟,让药仙翁的弟子先为她施针续命,但能不能让药仙翁亲自出手,还要看你能不能取回阳炎仙株。”
“多谢!”云琮心中一松,立刻翻身上马。
“殿下,让末将随您一起去!”赵峰连忙上前,眼中满是坚定,“此去路途凶险,古堡中的‘地藏’余党更是狡猾,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不必!”云琮毫不犹豫地拒绝,将秦佳喻轻轻交给赵峰,眼神锐利如刀,“佳喻的安全最重要,我必须确保这里万无一失。而且,只有我亲自去,才能最快拿到药草,才能让佳喻早日解毒。”他转身拿起战术直刀与三棱刺,将大量的破毒液与破蛊丹塞进怀中,又将自己的玄色披风紧紧裹在秦佳喻身上,“照顾好她,等我回来。”
经历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云琮终于到达古堡门前,他翻身下马,将乌骓马拴在远处的岩石上,握紧手中的战术直刀,深吸一口气,朝着古堡走去。刚踏入古堡大门,便看到数十名黑袍人手持淬毒兵器,正围着一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草药——正是阳炎仙株!黑袍人的首领是一名身着灰袍的男子,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蛊虫的木杖,眼神阴鸷地盯着云琮,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想到还有人敢来送死,正好,你的精血可以用来喂养我的蛊虫!”
“废话少说,交出阳炎仙株,饶你们不死!”云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持战术直刀,朝着黑袍人冲去。刀光一闪,一名黑袍人的弯刀被瞬间斩断,顺势刺入其胸口,黑袍人当场毙命,黑色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
“杀了他!”灰袍男子怒吼一声,黑袍人们纷纷朝着云琮扑来,手中的淬毒兵器带着凌厉的劲风,朝着他的要害刺去。云琮挥刀格挡,战术直刀与黑袍人的兵器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他的刀招刚猛凌厉,每一刀都直指要害,可黑袍人的数量太多,且个个都不要命,很快便将他团团围住。
一名黑袍人趁机从侧面偷袭,手中的毒刀朝着云琮的后背劈去。云琮侧身躲闪,却还是被刀尖划伤,黑色的毒素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来,后背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该死!”云琮低骂一声,服用了一粒破蛊丹,强忍着疼痛,挥刀将那名黑袍人斩杀。可不等他喘息,又有两名黑袍人朝着他扑来,手中的毒刺朝着他的手臂刺去。
云琮挥刀横扫,将一名黑袍人的手臂斩断,却被另一名黑袍人的毒刺刺中了左臂,黑色的血液瞬间涌出,手臂也开始变得麻木。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汗水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铠甲上布满了划痕与血迹,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阳炎仙株的方向。“为了佳喻,我不能死!”云琮嘶吼一声,抽出腰间的三棱刺,左手虽然麻木,却依旧死死地握住直刀,右手的三棱刺精准地朝着黑袍人的胸口刺去。
灰袍男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挥动木杖,无数黑色的蛊虫从木杖中飞出,朝着云琮扑去。云琮从怀中取出赤炎石粉末,朝着蛊虫撒去。白色的粉末落在蛊虫身上,瞬间冒出白烟,蛊虫纷纷死去。可灰袍男子却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瓶黑色液体,朝着云琮泼去。
云琮躲闪不及,被液体泼中了肩膀,肩膀上的铠甲瞬间被腐蚀,皮肤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黑色的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他的脖颈蔓延。“佳喻……”云琮的脑海中闪过秦佳喻苍白的脸庞,心中的愤怒与绝望瞬间爆发,他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剧痛,纵身朝着灰袍男子冲去。
灰袍男子没想到云琮竟然还能行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挥动木杖朝着云琮的头部砸去。云琮侧身躲闪,手中的战术直刀狠狠朝着灰袍男子的木杖劈去,“咔嚓”一声,木杖被劈成两半,蛊虫纷纷掉落死亡。云琮趁机将三棱刺朝着灰袍男子的胸口刺去,“噗嗤”一声,三棱刺穿透了他的胸口,黑色的血液顺着刺尖滴落。
灰袍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气绝身亡。剩余的黑袍人见状,纷纷朝着阳炎仙株冲去,想要将其销毁。“不许碰它!”云琮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不顾身上的伤口,朝着黑袍人冲去。他的手臂已经麻木,后背与肩膀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刀光横扫间,将一名黑袍人的双腿斩断,又用三棱刺精准地刺入另一名黑袍人的眉心。
激战持续了两个时辰,古堡内的黑袍人终于被尽数歼灭,云琮也浑身是伤,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铠甲早已破碎不堪,身上布满了伤口,黑色的毒素与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狼狈至极。可他却挣扎着爬起来,朝着阳炎仙株的方向挪去,每挪一步,都留下一道血痕。
终于,他爬到了阳炎仙株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其从土壤中挖出,放入特制的玉盒中。看着玉盒中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阳炎仙株,云琮的嘴角勾起一抹虚弱却满足的笑容,眼中满是希冀:“佳喻,我拿到了,我们有救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想要朝着绿洲的方向走去,却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他死死地握住玉盒,靠着墙壁,服用了一粒破蛊丹,又将破毒液涂抹在身上的伤口上,勉强压制住毒素的蔓延。随后,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步朝着古堡外挪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却始终没有松开手中的玉盒。
夜色再次降临,绿洲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药的清香。云琮终于回到了绿洲的石窟外,守卫们看到他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模样,眼中满是惊讶与敬佩。他推开石窟的大门,看到药仙翁正在为秦佳喻施针,秦佳喻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药仙翁!”云琮的声音虚弱却坚定,将玉盒递到老者面前,“阳炎仙株……我取回来了,求求您,救救我的王妃!”话音落下,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手中却依旧紧紧地攥着玉盒。
药仙翁抬起头,目光落在云琮身上,又看了看玉盒中的阳炎仙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动容。他俯身查看云琮的伤势,发现他身上的伤口极深,毒素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若再晚一步,恐怕也会性命难保。“罢了,看在你们情深义重,又帮我取回阳炎仙株的份上,我便出手一试。”药仙翁缓缓点头,“阳炎仙株虽能解阴寒之毒,但他们二人中的毒都极为霸道,想要治好他们,需要阳炎仙株的精华,再搭配我秘制的草药,还要经历七七四十九日的针灸调理,期间稍有不慎,便会毒发身亡。”
守卫们连忙将云琮抬到秦佳喻身边,药仙翁立刻让人取来各类草药,开始炼制解药。石窟内,金色的药液缓缓流淌,针灸的光芒闪烁,云琮与秦佳喻静静地躺在那里,彼此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在互相支撑着,度过这场生死难关。
夜色渐浓,绿洲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药的清香。药仙翁忙碌的身影在石窟内穿梭,而云琮与秦佳喻能否醒来,能否彻底解毒,成了悬在所有人心中的悬念,也牵引着每一个读者的心弦。他们知道,这场生死考验,不仅是对两人生命的挑战,更是对他们深情的淬炼,只要彼此的心意不变,便一定能冲破黑暗,迎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