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德诺与岳灵珊离去后,酒馆内恢复了平静。
李老板亲自送上一壶新烫的酒,又加了两碟小菜,作为感谢。南宫宸也没推辞,三人继续慢饮闲聊,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窗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福州城的夜市开始了,街上行人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卖小吃的、唱曲的、杂耍的、卖艺的,纷纷在街头摆开摊子,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教主,”小昭轻声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南宫宸望向窗外,缓缓道:“等。”
“等什么?”
“等该来的人来。”他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摇晃着,“余福吃了亏,肯定会去找靠山。而他的靠山,此刻应该已经在福州城了。”
话音刚落,酒馆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这次来的人更多,足有十几个。为首的是两个年轻人,都穿着青城派的青色劲装,腰佩长剑,一脸倨傲之色。
左边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三四岁,面容白皙,眉宇间带着一股纨绔子弟的骄横之气,正是余沧海的独子——余人彦。右边的略年长些,肤色黝黑,眼神阴鸷,是青城四秀之一的贾人达。
两人身后跟着的,除了刀疤脸余福,还有十来个青城派弟子,个个身材健壮,目露凶光。
酒馆内的客人见这阵仗,纷纷起身离开,连钱都顾不上付。李老板脸色发白,却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闯进来。
“人呢?那个青衫书生呢?”余人彦一进来就大声喝问,目光在酒馆内扫视。
当他看到南宫宸三人时,眼睛一亮,随即又注意到赵敏和小昭,眼中闪过一丝淫邪:“哟,还有两个小娘子?长得不错嘛!”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南宫宸桌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就是你,打伤了我表哥,还扬言要让我们青城派滚出福州?”
南宫宸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继续喝酒,仿佛眼前这人只是空气。
这种无视的态度,让余人彦勃然大怒:“放肆!本公子问你话呢!”
贾人达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余师弟,别急,先问清楚。”
他上前一步,对南宫宸拱了拱手,语气还算客气:“这位公子,在下青城派贾人达。听我余师弟说,你不但打伤了他的表哥,还口出狂言,侮辱我青城派。不知可有此事?”
南宫宸这才放下酒杯,淡淡道:“打伤?我碰过他吗?”
余福在后面喊道:“你虽然没动手,但威胁我!还撕了我的借据!”
“借据是伪造的,”南宫宸平静道,“至于威胁……我只是让他不要再作恶而已。这算打伤?这算侮辱?”
余人彦冷笑:“强词夺理!我青城派做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今天你要是不跪下磕头认错,再把这两个小娘子留下陪酒,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拉赵敏。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赵敏衣袖时,忽然感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都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垂了下来。
“你……”余人彦又惊又怒,看向南宫宸。
南宫宸依旧坐着,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人。”
贾人达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没看清南宫宸是怎么出手的。这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贾人达沉声道,“与我青城派有何过节?”
“无过节,”南宫宸摇头,“只是看不惯你们欺压百姓,强抢孩童的恶行而已。”
“哼,那些贱民的死活,与你何干?”余人彦揉着手腕,脸色狰狞,“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们青城派作对了?”
“作对?”南宫宸笑了,“你们也配?”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青城派弟子们全都怒了。他们平时在川蜀一带横行霸道,何曾受过这种气?
“找死!”一个青城弟子拔剑就要上前。
贾人达抬手制止,盯着南宫宸,缓缓道:“阁下武功不错,但要知道,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得罪了我们青城派,就算你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
“哦?”南宫宸挑眉,“那就试试看。”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就在这时,酒馆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各位……各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刚才离开的那对“祖孙”又回来了。老者佝偻着腰,手中还提着两捆青菜,显然是从菜市场回来的。
“怎么又是你?”余人彦不耐烦地挥手,“滚开!今天本公子心情不好,小心连你一起收拾!”
老者连连作揖:“各位好汉,小老儿只是路过,看到里面这么多人,怕出什么事……这位公子年轻不懂事,您们大人有大量……”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丑女”往酒馆里走,似乎想从后门离开。
但青城派弟子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根本不让他们出去。
“爷爷……我怕……”丑女缩在老者身后,声音颤抖。
这“丑女”自然是岳灵珊扮的,她此刻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倒是惟妙惟肖。
余人彦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丑八怪,滚一边去!”
他伸手就要推开她,老者连忙挡在前面:“好汉息怒!好汉息怒!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拉着岳灵珊想绕开,却被几个青城弟子拦住。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青城弟子淫笑道,“虽然长得丑了点,但关了灯都一样!余师兄,不如……”
余人彦皱眉,他虽然好色,但对岳灵珊这副“尊容”实在没兴趣,挥挥手:“滚!”
老者如蒙大赦,拉着岳灵珊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贾人达忽然开口:“等等。”
他走到老者面前,仔细打量着他:“老人家,你刚才走路时,脚步沉稳,呼吸绵长,不像是普通种菜的啊。”
老者心中一凛,脸上却依旧惶恐:“好汉说笑了……小老儿种了一辈子地,身体还算硬朗……”
“是吗?”贾人达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忽然伸手抓向老者的肩膀。
这一抓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擒拿手法,若是普通老者,绝对躲不过。
但老者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脚下一个踉跄,仿佛被门槛绊了一下,险险避开了这一抓。同时,他手中的两捆青菜掉落在地,散了一地。
“哎呀!我的菜!”老者惊呼,连忙弯腰去捡。
这动作看似自然,但贾人达眼中疑色更重。刚才那一下,看似巧合,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老人家,”贾人达缓缓道,“你真是种菜的?”
“当然是……”老者低着头捡菜,不敢看他。
余人彦不耐烦了:“贾师兄,管他干什么?一个糟老头子而已!赶紧收拾这小子要紧!”
他重新看向南宫宸,拔出腰间长剑:“小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跪下认错,交出这两个女人,我饶你不死。否则……”
剑尖直指南宫宸咽喉。
赵敏和小昭同时站起身,手已按在兵器上。
但南宫宸依旧坐着,甚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否则怎样?”他问,语气依旧平静。
“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余人彦眼中闪过杀机。
酒馆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而在酒馆外,街对面的一座茶楼上,一个锦衣少年正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清秀,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正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
今日他与几个镖师出来游玩,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过来查看。没想到,竟看到了青城派欺压百姓的一幕。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汉子,也正默默地注视着酒馆内的情况。
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鞘古朴,剑柄上刻着一个“林”字。
正是林平之的父亲,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
这场冲突,已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而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