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的哭声越来越大，却没有人觉得尴尬，反而有一种释放的轻松。张指导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默默地在每个人身边走过，拍拍这个的后背，递一张纸巾给那个，用无声的动作陪伴着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小宇擦干了眼泪，眼睛还是红红的，却比刚才平静了许多。赵磊也放下了双手，脸上还带着泪痕，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偏执地念叨。林砚拿出纸巾，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膝盖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陈峰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更衣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对不起，是我没带领好大家。” 陈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坚定，“这场比赛我有责任，最后几分钟太急功近利了，没有稳住局势。”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打破了刚刚平静下来的氛围，每个人都抬起头，看着他。
“队长，不怪你，是我防守失误。” 林砚先开了口，声音还有些哽咽，却很清晰，“最后那个球，要是我能跟上对方的脚步，就不会让他们得分了。”
“还有我，我那三次失误才致命。” 小宇也小声说，“要是我能冷静点，就不会传丢那些球了。”
“是我篮板没抢下来。” 赵磊瓮声瓮气地说，“那个篮板要是拿到了，我们还有机会。”
“都别自责了。” 张指导开口了，他拿起桌子上的战术板，指着上面的战术图，“输球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是我们整个团队的问题。第一节的防守漏洞，第二节的进攻停滞，第三节的失误增多，第四节的心态急躁，这些都是我们需要总结的地方。”
他将战术板放在大家面前，逐一分析着比赛中的问题：“林砚，你那个空位三分，不是技术问题，是心态问题。你太想证明自己了，出手的时候手腕不稳，回去之后多练一下心理素质，比赛的时候别想太多，就把它当成训练。”
林砚点了点头，将张指导的话记在心里。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她的空位三分命中率能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可一到比赛场上，尤其是关键比赛，就容易紧张。
“小宇，你的速度是优势，但你的经验太不足了。” 张指导转向小宇，语气温和了许多，“对方的防守球员故意对你进行身体对抗，就是想打乱你的节奏，你要学会适应，学会利用自己的速度摆脱防守，而不是慌乱中失误。第一次首发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别太苛责自己。”
小宇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会被批评，没想到张指导反而肯定了他的表现。他用力点了点头，心里的挫败感减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服输的决心。
“赵磊，你的篮板意识很好，但你的对抗还需要加强。” 张指导看着赵磊，“对方推你的时候，你要学会稳住重心，而不是被轻易晃倒。回去之后，加强力量训练，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要把篮板牢牢抓在手里。”
赵磊用力“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短板，平时训练的时候总想着偷懒，现在才知道，这些短板在比赛中会成为致命的问题。
最后，张指导看向陈峰：“陈峰，作为队长，你的责任不仅仅是得分和助攻，更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刻稳定住球队的心态。最后几分钟，你太急了，反而给了对方机会。以后要学会观察场上的局势，合理分配球权，带动队友的积极性。”
陈峰点了点头，他明白张指导的意思。以前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得分多，球队就能赢球，现在才知道，篮球是一项团队运动，只有每个人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球队才能走得更远。
“这场比赛输了，确实很可惜，但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失败里。” 张指导将战术板合上，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好好总结，针对性地进行训练，把这次暴露出来的问题都解决掉。下一场比赛，我们把失去的东西赢回来，有没有信心？”
“有！” 陈峰第一个喊道，声音响亮而坚定。紧接着，林砚、小宇、赵磊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将更衣室里的压抑氛围一扫而空。虽然脸上还有泪痕，虽然身体还有伤痛，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不服输的光芒，是对未来的希望。
林砚站起身，脱下身上湿淋淋的球衣，换上了干净的外套。膝盖上的淤青还有些疼，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走到储物柜前，打开柜子，拿出里面的篮球，轻轻拍了拍。篮球撞击地板的“砰砰”声，在更衣室里回荡着，像是在宣告着他们的决心。
小宇也站了起来，他擦干脸上的最后一滴眼泪，握紧了拳头。他知道，第一次首发的失利只是他篮球生涯中的一个小插曲，他还有很多机会，还有很多时间去成长，去进步。
赵磊走到陈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队长，下一场比赛，我一定把篮板都抢下来。” 陈峰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努力。”
张指导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支年轻的球队，虽然经历了失败，但并没有被打垮，反而在失败中成长了。他相信，只要他们能吸取这次的教训，好好训练，下一场比赛，他们一定能打出属于自己的风采。
外面的雨还在下，但更衣室里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球员们的交谈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取代了之前的寂静和压抑。林砚看着窗外，雨幕中，体育馆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她知道，这场失败只是一个开始，他们的篮球之路还很长，还有很多挑战在等着他们，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酸涩味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篮球的皮革味。她握紧了手里的篮球，感受着它的重量和温度，心里充满了力量。下一场比赛，她一定会证明自己，不会再让那些遗憾的画面重演。
陈峰走到门口，推开更衣室的门，外面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了进来，却让人精神振奋。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队友们，大声说道：“走，我们去加练！”
“好！”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跟在陈峰身后，走出了更衣室。他们的脚步坚定而有力，湿漉漉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整齐的脚印，朝着训练场的方向延伸而去。雨还在下，但他们的心中，已经升起了一轮太阳，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可那股热血沸腾的劲儿，终究没能撑过一夜。当第二天清晨的闹钟响起时，林砚盯着天花板发了足足十分钟的呆。昨晚加练到深夜，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尤其是膝盖上的淤青，一碰就疼得钻心。但比身体疼痛更难熬的，是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挫败感。她翻了个身，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的体育新闻推送，标题赫然写着“青年军首秀折戟，关键失误葬送好局”，配图正是她最后时刻防守摔倒的画面。指尖划过屏幕，她猛地将手机扔到一边，眼眶瞬间红了。
接下来的两天训练，气氛依旧压抑到了极点。球员们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训练时动作迟缓，眼神涣散。原本热闹的训练馆，每到这个点总会充满欢声笑语——赵磊抢下篮板后的嘶吼，小宇完成快攻后的雀跃，陈峰组织完漂亮战术的击掌，可现在，这些都消失了，只剩下篮球落地时沉闷的声响，“砰、砰、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沉重而无力。
基础的折返跑训练，小宇才跑了两圈就放慢了脚步。十七岁的少年，原本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此刻却耷拉着肩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他想起比赛时自己那三次致命失误，每次传球都像在赌博，最终却把球权拱手让人。教练喊出“加速”的指令时，他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脚步却怎么也快不起来，脚下的球鞋像是灌了铅。
林砚站在三分线外，手里握着篮球，却迟迟没有出手。眼前不断闪过那个空位三分的画面——篮球砸在篮筐边缘的声响，场边观众的叹息，队友失望的眼神，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训练时的姿势出手，篮球却偏离了轨道，砸在了篮板侧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颓然地垂下手臂，看着地上滚动的篮球，连去捡的力气都没有。
赵磊在篮下练习卡位，面对陪练的助理教练，他却显得心不在焉。上次比赛那个错失的篮板，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明明可以跳得更高，明明可以把球牢牢抓在手里，却因为对方的一个小动作就乱了阵脚。助理教练故意用身体撞了他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脾气瞬间上来了，猛地推了对方一把，吼道：“你干什么？” 声音在空旷的训练馆里回荡，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陈峰赶紧跑过去拉住赵磊，低声劝道：“冷静点，是训练。” 赵磊甩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通红：“训练有什么用？比赛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输？” 说完，他猛地将手里的篮球砸在地上，篮球弹起很高，撞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发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