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观药房的窗棂透进暖融融的晨光时，林栩的睫毛终于轻轻颤了颤。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沈砚之放大的脸 —— 他趴在床边，眼底的红血丝比三天前更重，西装外套皱巴巴的，袖口那枚歪扭的玄清镇煞符还别在原处，只是边角沾了点药汁。
“醒了？” 沈砚之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他赶紧直起身，却因为蹲坐太久腿麻，差点摔在地上，幸好扶住了床沿。马明宇抱着笔记本从门外冲进来，跑得太急，撞在门框上，笔记本 “啪” 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画满 q 版小人的 “林栩姐康复计划表”：第一条画着个举着鸡汤的沈砚之，标注 “每日喂汤三次，忌放太多盐（上次放成糖）”；第二条是马明宇自己，举着铃铛，写着 “每日摇铃十分钟，助眠不助煞（别摇成广场舞神曲）”。
林栩忍不住笑出声，刚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发疼。沈砚之赶紧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照顾人的新手，水洒了些在她下巴上，他又慌慌张张地用袖口去擦 —— 那可是定制西装的袖口，林栩看着他急得满头汗，轻声说：“别擦了，再擦你这西装就要变成‘药汁限定款’了。”
“限定款才好，别人想要还没有。” 沈砚之坐在床边，握住她没受伤的左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她心里暖暖的。马明宇捡起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献宝似的递过来：“林栩姐，我把‘煞气康复小知识’整理好了，比如‘忌剧烈运动（包括练阵）’‘忌吃辛辣（沈总昨天想给你买火锅被我拦住了）’，还有……” 他突然压低声音，“沈总这三天没怎么睡，昨天守着你时，把你之前画错的阵纹稿纸都叠成了纸鹤，说等你醒了挂在窗边，能‘镇煞又镇懒’。”
沈砚之耳尖瞬间红了，赶紧打断他：“别听他瞎说，我那是…… 那是练习叠纸鹤。” 他起身去端鸡汤，脚步还有些虚浮。林栩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昏迷前的画面 —— 黑教主的煞刃、师父倒下的身影、马明宇哭着打电话的样子，还有沈砚之在电话里说 “马上就到” 的急切，眼眶突然发热。
“师父怎么样了？” 林栩轻声问。马明宇蹲在床边，翻笔记本的手顿了顿：“师父还在静心阵里休养，王教授说他体内的煞气清了大半，就是还没醒。昨天我去看他时，他手里还攥着你的桃木剑碎片，像怕被人抢了似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块没吃完的巧克力：“这是沈总从海外带的，他说你醒了肯定想吃，特意留的，不是我藏的！”
林栩接过巧克力，指尖传来熟悉的甜香，刚想拆开，右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细小的煞虫在皮肤下游走。她的脸色瞬间白了，呼吸也变得急促，沈砚之端着鸡汤回来，看到她不对劲，赶紧放下碗，按响了王教授留下的紧急呼叫铃。
“别慌，是煞气残留的正常反应。” 王教授很快赶来，他摸了摸林栩的脉搏，又查看了她右臂的纱布，“北极冰髓的效果快过了，得再敷一次。不过你刚醒，身体太虚，别强撑，要是困就睡会儿，梦里也能让灵力慢慢恢复。”
林栩点点头，眼皮越来越重。沈砚之帮她掖好被子，轻声说：“睡吧，我在这儿守着，鸡汤温在灶上，等你醒了再喝。” 马明宇也凑过来，小声说：“林栩姐，我把纸鹤挂在窗边了，你要是梦到画阵纹，记得别学我画成波浪薯条啊！”
意识渐渐模糊，林栩感觉自己像飘在云端，周围的药香变成了江南水乡的荷香。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脚下是潺潺的流水，岸边的柳树垂着绿丝绦，远处传来卖花姑娘的吆喝声 —— 这不是青云山，也不是沪城，是一个她从未去过，却莫名熟悉的地方。
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从巷口走来，手里拿着一支沾着露水的荷花。他的眉眼很熟悉，像沈砚之，却又带着几分青涩，眼神里藏着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走到一座挂着 “苏府” 牌匾的门前，犹豫了半天，才伸手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喜庆的唢呐声 —— 那是成亲的曲子。
林栩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她想喊住那个男子，却发不出声音。只见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被搀扶着走出苏府，盖头下露出的眉眼，竟和她有七分相似。男子手里的荷花掉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他看着那女子坐上花轿，唢呐声越来越远，最后蹲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阿栩……” 男子轻声呢喃，声音里的失落像潮水般涌来，林栩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 她知道，这个男子是沈砚之的前世，而那个叫 “阿栩” 的女子，是她的前世。这不是梦，是藏在槐魂珠里的前世记忆，是他们错过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