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仙迈步走向那间石屋，身后苏清寒等人紧随。黑爷踱在他脚边，幽蓝的眼珠盯着石屋那扇虚掩的木门，耳朵竖了竖，忽然开口：“汪呜……里面不止天机子那拨人。有打斗声，很轻微，但很激烈。至少三方在混战，灵力波动混乱得很。”
“咯哒……左边墙角那扇破窗户后面，藏了个人，气息阴冷，是幽冥殿的。”鸡哥蔫头耷脑地蹲在黑爷背上，小眼睛扫过石屋四周，“右边那棵枯树下，埋了三枚‘阴雷符’，触发式，踩上去就炸。屋后三十步，那片乱石堆里，还有四个人在观望，应该是散修那拨，在等捡漏。”
王小仙脚步不停，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更深了：“看来咱们的‘老朋友’们玩得挺热闹啊。长生师兄，清寒师姐，小心左右。无双师兄，灵儿师姐，注意屋后。黑爷，鸡哥，门前的阵法交给你俩了。”
“汪呜……小菜一碟。”黑爷慢悠悠走到石屋门前三步处停下，幽蓝眼珠盯着那扇虚掩的木门。木门看似普通，但门缝里隐约有淡灰色的气流涌动，形成一道肉眼难辨的屏障。“‘幻阴迷踪阵’，幽冥殿的拿手好戏。能扭曲感知，制造幻象，还能困人。布阵的人水平不低，至少金丹中期。”
“咯哒……阵眼在门槛下三寸，左偏两分。”鸡哥从黑爷背上跳下来，尖喙指向门槛某处，“那里埋了块‘幻阴石’，是阵法的核心。不过布阵的人很狡猾，在幻阴石周围还布了三道‘连环触发禁制’。一旦触碰阵眼，会同时触发毒雾、地刺和神魂冲击。”
王小仙挑眉：“能破吗？”
“能是能，但需要时间。”黑爷舔了舔雪白的爪子，“这阵法布得挺讲究，强行破开会惊动里面的人。悄悄破解的话……得半柱香。”
“半柱香太久了。”王小仙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那面幽冥殿客卿令牌，在手里抛了抛，“咱们是来‘拜访’的，又不是来做贼的。敲门进去，多礼貌。”
他走到门前，抬起脚，对着那扇虚掩的木门——
“砰！”
一脚踹开！
木门轰然洞开，门后的淡灰色屏障剧烈震颤，幻象如泡沫般破碎。几乎同时，门槛下那三道连环触发禁制被暴力触发！一团墨绿毒雾从地面喷出，三根碗口粗的地刺破土而出，一道无形的神魂冲击如浪潮般涌来！
“来得好！”
王小仙不闪不避，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的金纹骤然亮起！他左手握着客卿令牌，对着涌来的毒雾、地刺、神魂冲击，猛地一挥！
“因果嫁接，幽冥引路！”
“嗡——！”
令牌正面那骷髅图案的双眼，幽绿火光暴涨！毒雾、地刺、神魂冲击，竟在触及令牌的刹那齐齐一滞，随后如受到某种牵引般，调转方向，朝着屋内某个角落轰去！
“轰！轰！轰！”
三声爆响几乎同时响起。毒雾炸开，地刺贯穿，神魂冲击席卷。屋角那张破木桌被炸得粉碎，木屑四溅。烟尘弥漫中，一道黑袍身影踉跄跌出，捂着胸口，嘴角溢血，正是之前埋伏在窗后的那名幽冥殿修士。
“你……！”黑袍修士惊怒交加，指着王小仙，话还没说完，苏清寒的冰魄剑已至咽喉。
剑光一闪，血花溅起。
黑袍修士捂着喷血的咽喉，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砰然倒地。
从踹门到杀人，不过三息。
屋里混战的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
石屋不大，约莫十丈见方。此刻屋里一片狼藉，地面坑洼，墙壁布满裂痕，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混战。
天机子带着玄机、地机，以及五名天机阁精锐，退在屋子东北角。天机子依旧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手持拂尘，神色平静，但衣袍下摆有几处破损，显然刚才的战斗并不轻松。玄机捧着的竹简散开几根，地机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
林昊天带着四名太虚剑宗弟子，守在屋子东南角。林昊天白衣染尘，左袖撕裂，露出小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他身后四名弟子，两人带伤，气息萎靡。
鬼鸮带着三名幽冥殿监察司精锐，守在屋子西北角。鬼鸮枯瘦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手中骨杖微微震颤。他身后三人，一人断臂，两人面色苍白。
而屋子中央，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有散修，有幽冥殿修士，有太虚剑宗弟子，还有两名天机阁的人。鲜血浸透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三方势力，呈鼎足之势对峙，中间隔着满地尸体。
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刚刚踹门进来的王小仙一行身上。
“王小友，来得正好。”天机子首先开口，声音温和，仿佛刚才的混战从未发生，“这间石屋有古怪，屋里藏着件宝物，但被阵法守护。老夫与林小友、鬼鸮道友尝试破解，却触发了禁制，引发混战。小友既来，不如一起参详参详？”
“宝物？”王小仙挑眉，目光扫过屋子中央。那里除了一地尸体，看起来空无一物。但他怀里的幽冥本源珠，此刻却传来微弱的悸动，指向屋子正中央的地面。
“汪呜……地下三丈，有东西。”黑爷踱进屋里，幽蓝眼珠盯着屋子中央的地面，耳朵轻轻转动，“不是法宝，不是丹药，是……一块石碑的碎片。气息很古老，带着轮回因果的味道。不过碎片周围，布了七重禁制，一环扣一环，棘手得很。”
“咯哒……第一重是‘幻象禁’，让人看不见宝物真实位置。第二重是‘挪移禁’，触碰会转移位置。第三重是‘反噬禁’，强行破开会遭受同等力量反冲。第四重是……”鸡哥蔫头耷脑地蹲在黑爷背上，小眼睛扫过地面，将七重禁制一一报出，最后补充道，“布这禁制的人，至少是元婴期，而且精通阵法。以咱们现在的实力，硬破的话，九死一生。”
王小仙听完，咧嘴笑了。
他看向天机子：“前辈，您手里有地图，应该知道这禁制的破解之法吧？”
天机子摇头：“地图只标注此处有‘因果碑碎片’，并未记载破解之法。老夫尝试以推演之术计算破阵节点，但此阵变化无穷，难以捉摸。”
“那林师兄和鬼鸮前辈呢？”王小仙又看向林昊天和鬼鸮。
林昊天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鬼鸮枯瘦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老夫倒是知道个笨办法——以血祭阵。用足够多的精血浇灌，能暂时削弱禁制三成威力。刚才混战，死了这么多人，血也流了不少，可禁制……纹丝不动。”
王小仙点点头，走到屋子中央，蹲下身，右手按在地面上。掌心灵力微吐，因果道种的金纹顺着掌心没入地下，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片刻后，他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禁制，确实麻烦。七重连环，环环相扣，硬破的话，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够看。不过……”
他顿了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容变得狡黠。
“这禁制有个漏洞。”
“什么漏洞？”天机子眼神一凝。
“这禁制是死的，布阵的人是活的。”王小仙咧嘴一笑，“布阵的那位前辈，当年布下此阵，是为了守护碎片，等待有缘人。既然是等待有缘人，那总得给有缘人留条路吧？否则谁进谁死，那还等个屁的有缘人？”
他走到屋子正中央，那里正好是几具尸体交错倒地的位置。鲜血从尸体身下渗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暗红的血泊。
王小仙伸出右脚，脚尖在血泊边缘轻轻一点。
“嗡——！”
地面微微一震，血泊中心，浮现出一个巴掌大小、淡金色的符文印记。印记形似一个扭曲的“因”字，表面有细密的道纹流转，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轮回因果气息。
正是因果轮回印的印记。
“这是……”天机子瞳孔微缩。
“禁制的‘后门’。”王小仙笑道，“只有身负因果道，且凝聚出因果轮回印的人，才能激活此印记，暂时打开一条安全通道，取出碎片。布阵的那位前辈，考虑得真周到。”
他话音未落，林昊天忽然厉喝：“动手！抢碎片！”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剑光，直扑血泊中心的那个符文印记！他身后四名太虚剑宗弟子同时出手，剑气如网，封死王小仙所有退路！
几乎同时，鬼鸮骨杖一点，三道灰影从杖尖飞出，化作三具手持骨刀的骷髅，分袭王小仙上中下三路！他身后三名幽冥殿精锐也同时扑出，手中骨刺泛起幽绿毒光！
天机子眉头微皱，但并未阻拦，只是拂尘一甩，带着玄机、地机等人退后三步，冷眼旁观。
“汪呜！找死！”
黑爷猛地抬头，幽蓝眼珠死死盯着扑来的林昊天。它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威严的咆哮：
“谛听镇魂，定！”
“吼——！”
无形的声波如实质般扩散，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波纹所过之处，林昊天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一面无形的墙壁，速度骤降三成！他身后四名太虚剑宗弟子的剑气之网，也在声波冲击下寸寸碎裂！
“咯哒！凤凰真炎，焚！”
鸡哥从黑爷背上跳下，蔫头耷脑的羽毛根根竖起，泛起金红光泽。它张开尖喙，吐出一缕细如发丝、却炽烈无比的金红火线！火线在空中一分为三，精准缠上鬼鸮召唤的三具骷髅。
“嗤嗤嗤——！”
骷髅如冰雪遇阳，瞬间被金红火焰包裹，发出凄厉的“滋滋”声，短短两息便燃烧殆尽，化作三缕青烟。
“冰魄，凝！”
苏清寒清叱一声，冰魄剑舞成一团银光！淡蓝剑域骤然扩张，寒气凝成实质，在王小仙周身三丈内化作一面厚达五尺的冰墙！林昊天的剑气、鬼鸮麾下精锐的骨刺，齐齐撞在冰墙上，爆发出密集的金铁交击声！冰屑四溅，冰墙剧烈震颤，但终究挡住了第一波攻势。
“土灵，困！”
顾长生巨盾猛砸地面！盾面“土灵囚笼”符文化作数十道土黄锁链破土而出，如灵蛇般缠向林昊天、鬼鸮等人脚下！锁链收紧，将几人前冲之势硬生生拖慢。
“血债，镇！”
赤灵儿娇叱，血镜高举！镜面血光爆闪，数道血色光束破空，精准照向林昊天、鬼鸮等人眉心！几人只觉神魂如被烙铁灼烧，动作齐齐一滞。
短短三息，林昊天和鬼鸮的联手突袭，被尽数挡下。
而此刻，王小仙的右脚，已稳稳踩在那枚淡金色的符文印记上。
“因果轮回，印开天门。”
他轻声念诵，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的金纹骤然亮到极致！掌心灵力疯狂涌入脚下印记，印记猛地一震，爆发出刺目的金绿光芒！
光芒如潮水般扩散，瞬间笼罩整个屋子。光芒所过之处，地面那七重禁制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退散。血泊中心，地面无声裂开一道三尺见方的缺口，缺口中，一团淡金色的光晕缓缓升起。
光晕中，包裹着一块巴掌大小、表面布满天然螺旋道纹的石碑碎片。
碎片通体呈暗金色，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表面那些螺旋道纹仿佛在缓缓流动，散发出古老、苍凉、带着浓郁轮回因果气息的波动。
正是天机子要找的因果碑碎片。
也是王小仙识海里那块残碑，缺失的一角。
“拿到了。”王小仙咧嘴一笑，伸手抓住光晕中的碎片。
碎片入手刹那，他识海中的残碑印记剧烈震颤，一股浩瀚的、带着无尽轮回玄奥的信息流，顺着碎片涌入识海，与残碑印记迅速融合。残碑上那些原本模糊的道纹，此刻变得清晰无比，碑体裂痕又愈合了一小部分，散发出的气息更强了三分。
而他的修为，也在这一刻水到渠成，突破了金丹初期的瓶颈，正式踏入金丹中期！
丹田内灵力暴涨，神识范围扩张，对因果之道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金丹中期……不错。”王小仙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碎片，看向天机子，笑容灿烂，“前辈，碎片我拿到了。按照约定，您该给我那份关于‘幽冥血池’的情报了吧？”
天机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碎片，最终点头：“自然。”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抛给王小仙。
王小仙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确认无误，收入怀中。
“多谢前辈。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他转身，带着众人，朝着屋外走去。
“站住！”林昊天厉喝，长剑直指王小仙后背，“把碎片留下！”
鬼鸮也阴恻恻开口：“王小友，碎片你拿走可以，但总得留下点别的东西吧？比如……你那面客卿令牌，还有你刚才用的那种诡异术法。”
王小仙停步，回头，咧嘴一笑。
“林师兄，鬼鸮前辈，您二位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刚才您二位联手偷袭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现在我不计较，您二位倒先惦记上我的东西了？这不太合适吧？”
他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的金纹微微一亮，掌心的因果碑碎片传来温润的触感，与识海残碑共鸣。
一股无形的、带着轮回威压的气息，缓缓扩散。
林昊天和鬼鸮脸色微变，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汪呜……算你们识相。”黑爷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踱到王小仙脚边。
“咯哒……走吧，这地方待着晦气。”鸡哥蔫头耷脑地缩回黑爷背上。
王小仙不再理会二人，带着众人，大步走出石屋。
屋外，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