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庭演武场,旌旗招展,仙云缭绕。
天穹之上,并非寻常蓝天,而是深邃星空与流淌的星力光河,无数细微的星辰明灭闪烁,投下清冷光辉。大地则呈现出暗金色的泽润质感,坚固无比。
四周是层层升起的环形观战台,以万年温玉砌成,铭刻着加固与隔断法力余波的符文。
四方高台上,早已坐满了来自天庭各部的仙官神将。雷部以辛环、张节为首,率领一众气息彪悍、周身隐有雷光跳跃的雷将坐在东侧高台,气势肃杀凛然,如同一片蓄势待发的雷云。
对面西侧高台中央,托塔天王李靖端坐宝座,面沉似水,头戴金翅乌宝冠,身着天王锁子甲,左手平托那尊赫赫有名的七宝玲珑黄金塔,塔身微微旋转,洒落道道祥光。
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立于其侧,一身红莲战甲如火燃烧,脚踏风火轮虚影,怀抱火尖枪,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战意与冷傲,不断扫视对面雷部阵营,尤其是在闭目养神的焦富身上停留最久。
李靖身后,站立着巨灵神、鱼肚将、药叉将等一众麾下骁将,个个甲胄鲜明,威势不凡。
南北两侧观战台,则是闻讯赶来观战的其他各部仙神。
水部星君抚须而坐,身后跟着几位掌管江河湖海的水神。
斗部几位星官如奎木狼、昴日鸡等也在列,低声交谈。
更有一些深居简出、气息古老晦涩的隐修,或独自占据一片云霞,或隐在普通仙神之中,目光偶尔扫过场中,带着审视与探究的意味。
整个演武场,仙光瑞霭交织,肃穆与期待的气氛弥漫。
值日功曹高声宣读完演武规则与“点到为止、切磋为主”的旨意后,演武正式开始。按惯例由低到高,先进行天兵、校尉级别的比试。
雷部与李靖麾下各出精锐,捉对厮杀。一时间场上刀光剑影,寒芒四射,五行法术的光华此起彼伏,轰鸣声、金铁交击声、呼喝声不绝于耳。
虽都克制着未下死手,但也是招招精妙,攻防转换迅捷,展现出天庭基层战力的扎实功底,引得观战台上阵阵喝彩与点评。
几轮过后,轮到一位身着黑色战甲、手持分水破浪戟、面容与焦富有七八分相似、却更显年轻锐气的少年校尉上场。
他步伐沉稳,眼神冷静,正是焦富之子——焦蟠。他这一亮相,瞬间吸引了诸多目光。不仅因为他的身份,更因为他身上那股精纯凝练、隐隐交融着水火二气的法力波动,在年轻一辈中显得尤为突出。
焦蟠的对手,是李靖麾下一名以力大刚猛着称的熊校尉。此人身高丈二,肌肉虬结如铁块,手持两柄桌面大小的八角鎏金铜锤,未动已有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战鼓一响,熊校尉怒吼一声,声震四野,迈开大步,双锤高举过顶,带着开山裂石、摧城拔寨的恐怖气势,朝着焦蟠猛砸而下!锤风呼啸,将空气都压缩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面对如此蛮横刚猛的攻击,焦蟠却不慌不忙,甚至没有选择硬接。他脚下步伐一错,身形顿时变得灵动飘忽,如同水中游鱼,又似风中柳絮,轻盈地向着侧后方滑开半步。
这一步看似简单,却暗合某种阴阳流转、水火相济的玄妙意境,恰恰避开了双锤威力最盛的中心点。
“轰!”双锤狠狠砸在暗金色的地面上,发出沉闷巨响,地面符文一闪,纹丝不动,但狂暴的气浪却将四周尘土激得飞扬。
就在熊校尉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双锤陷入地面微不可查的一滞刹那,焦蟠动了。
他身形如电折返,手中分水破浪戟化作一道蓝红交织的流光,顺势斜挑而上,戟尖寒芒凝聚如星,精准无比地点在右侧铜锤的锤柄与锤头连接处——正是这一锤力道传导中最脆弱、最不受力的一点。
“铛!”一声清脆却劲力十足的交鸣!
熊校尉只觉右手锤柄传来一股尖锐刁钻、旋转迸发的奇异力道,震得他五指发麻,虎口剧痛,几乎握持不住锤柄,攻势不由一滞,身形也微显踉跄。
焦蟠得势不饶人,岂会放过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清喝一声,法力灌注戟身,分水破浪戟顿时光华大盛,如同活了过来。
戟法展开,不再游走,而是正面强攻!只见场中戟影翻飞,如狂风骤雨,又似惊涛拍岸,红蓝二色法力光晕缠绕戟身,炽热与冰寒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随着戟招变幻莫测地交替涌现。
时而一戟刺出,热浪滚滚,灼人心肺;时而横扫千军,寒气森森,冻结气血。
熊校尉空有一身蛮力,却被这灵动诡异、冷热交攻的戟法打得手忙脚乱,双锤挥舞起来显得格外笨拙,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十成力气用不出七成。
不过十来回合,焦蟠窥准他一个回防稍慢的间隙,戟身一抖,荡开左侧铜锤,戟杆顺势如毒龙出洞般横扫,裹挟着沉重的水元之力,“嘭”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拍在熊校尉腰间软甲之上。
“呃啊!”熊校尉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离地飞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跌出三丈开外,重重落在擂台边缘之下,虽然立刻爬起,未受重伤,但胜负已分。
干净利落,赢得漂亮!
“好!”雷部阵营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对面西侧高台,李靖见状,面色不变,立于李靖身侧的哪吒,看到焦蟠获胜,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目光并未在焦蟠身上停留多久,便再次越过场中陆续进行的比试,牢牢锁定对面观战台上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对儿子胜利都无动于衷的焦富,眼中的战意如沸腾的岩浆,翻腾不休,几乎要实质化喷涌而出。
随后进行的,是将军级别的较量。这才是演武的重头戏之一,出场者不少是历经封神大战的宿将。
双方激烈碰撞,打得光华乱闪。几场下来,互有胜负,精彩纷呈,引得观战台上惊呼、赞叹、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总体而言,雷部稍占上风,毕竟闻仲太师治军严酷,雷部战将多是封神之战中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狠角色,实战经验与搏杀意志略胜一筹。
随着一场场高水准的比试进行,场中气氛逐渐被推向高峰。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在闭目稳坐如山的焦富与气势越来越盛、几乎按捺不住的哪吒之间来回逡巡。谁都清楚,前几日的冲突,今日的演武,真正的焦点,即将爆发。
终于,在又一位雷部将军经过百回合苦战,以微弱优势险胜对手后,场边执事仙官正要宣布下一对比试者,哪吒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沸腾的战意与怒火!
“轰!”脚下风火轮虚影骤然凝实,烈焰冲天而起!
哪吒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夺目、撕裂长空的火虹,无视了循序渐进的规则,径直落入宽阔无比的演武场中央!
他手中火尖枪嗡鸣震颤,枪尖直指焦富所在东侧高台,声音清越如金玉交击,却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战意与挑衅,响彻整个天境:
“焦富!前番云路恩怨未了,今日恰逢盛会,可敢下场,与我一战?!也让诸位同僚都来评鉴评鉴,你这玉帝亲封的‘巡察使’、雷部‘特邀协理’,究竟有何真才实学,担不担得起这身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