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等他再次开口求情,葵的下一句话让求情的话语咽回到天藏的肚子里。
“那就罚小祭离开暗部,留在卡卡西班成为正式队员好了。”
“……”
祭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留……留在卡卡西班?
巨大的反差让祭一时无法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葵,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天藏紧绷的肩膀也瞬间松弛下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惊喜。
“多谢部长大人!”
祭也终于反应过来,巨大的喜悦和感激几乎要冲破胸膛,连忙跟着天藏深深鞠躬,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谢……谢谢部长大人!”
葵看着眼前如释重负的两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
那短暂的沉默让办公室内刚刚升起的暖意迅速冷却。
葵再次开口,声音带着沉重。
“但是,还有一个坏消息。”
祭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葵的目光落在祭身上,带着怜悯,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信,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病故了。”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祭脸上的原本就不多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空洞地看着葵的方向。
耳朵里嗡嗡作响,葵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只有“病故”两个字像尖针,狠狠扎进他的脑海,反复穿刺,带来一片尖锐的轰鸣。
病……病故?信哥哥……死了?半个月前?
怎么可能?明明出任务之前还见过……怎么能够……
刚刚升起的狂喜和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瞬间炸裂成无数冰冷的碎片,每一片都带着尖锐的棱角,刺得祭体无完肤。
祭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心跳,整个世界只剩下葵的那句话在无限循环。
祭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忘了身边还有谁。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变得扭曲。
身体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虚软,踉跄着向后倒去。
“小祭!”天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祭。
天藏感觉到手下抓住的手臂冰凉得吓人,而且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巨大的震惊和悲痛同样席卷了天藏,他扶着祭,看向葵,声音艰涩:
“部长大人,是有什么误会吧?小祭和我说过的,十天前见过他哥哥。”
“没有,尸检报告就在这里。信的确是死于半月前。”
冰冷的现实如同铁锤,彻底击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办公室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直到葵的声音再次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是根部利用了尸傀术让信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祭的身体晃了一下,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溺水的人,徒劳地想要抓住一根浮木。
原本因喜悦而亮起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破碎的光,茫然地聚焦在葵的脸上。
“尸傀术?”
天藏所了解的有关根部暗部的禁术比祭要多一些。
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天藏单手虚扶着祭的肩膀,另一只手攥紧着。
“根部……他们怎么能……”
葵没有回应天藏的震怒,目光沉重地落在祭身上,缓缓开口:
“爱你的人从来不会让你陷入两难境地的抉择。”
“至少,让你做出背叛暗部背叛村子的那种选择,不是你哥哥的本意。”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祭记忆深处被刻意压抑的片段。
最后一次见信哥哥时,哥哥的寡言,回避。
竟不是歉疚,而是……就连尸体都要被人利用。
到死都没能真正逃离那个黑暗的地方。
一种被欺骗、被利用的恶心感,混杂着失去至亲的剧痛,瞬间将祭吞没。
祭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身体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葵看向祭,眼里满是疼惜之色,可自己没有办法很好的安慰他。
至亲之人的离世本就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就连自己,也是花了很多年才将自己从玖辛奈姐姐离世的悲痛情绪中救赎。
哪怕已经十多年过去,依旧没能完完全全的走出那道阴影。
葵闭了闭眼睛,将情绪收敛起。
“信的遗体……完整的保留在了尸检部。”
“跟我来吧。”
去往尸检部的路,是祭此生走过最漫长的一段路。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冰冷的地板透过鞋底传来寒意,直刺骨髓。
天藏始终跟在祭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熟悉的脚步声是祭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精神上的支撑。
走廊里只有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每一步都敲在祭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尸检部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让祭的呼吸一窒。
房间内光线惨白,照得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中央的平台上,覆盖着一层白布。
葵走到平台边,揭开了白布的一角。
白布之下,是信。
明明是无比熟悉的脸,此刻却看起来分外的陌生。
没有笑容,没有再睁开眼睛笑着的看向自己。
皮肤呈现出的是一种毫无生机的灰白。
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微抿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只是胸膛再也没有一丝起伏。
时间,在祭的感知里彻底停滞。
祭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踉跄着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双腿灌满了铅。
祭走到平台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在那张脸上,布满了无尽的绝望。
“哥……哥?”
祭发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气音,生怕惊扰了对方的“安眠”。
没有回应。
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死寂。
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信冰冷的手背。
刺骨的寒意瞬间沿着指尖窜遍全身,冻僵了祭的血液,也彻底击碎了祭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死亡,最真实,最残酷的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