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河摇着头,继续说道,“素闻王爷慧眼识人,文武双全,今日一见名副其实。午时过后还要继续审案。”
萧政瞧了一眼凉亭四周的右骁卫兵士,笑着发问:“安捕头,御史台监察御史晋衡为何还未到刑部协助本王审案?”
安河轻摇着头,低声说道,“回王爷,小人一直在刑部,并未见到监察御史晋大人啊。”
萧政心存疑惑,轻拍脑袋,方才想起今日右骁卫兵士一直把守着刑部大门,“这个晋衡,莫非被右骁卫拦在大门外啦?”
此时宋妍身穿白色衣袍出现在刑部后衙庭院,轻松地进入凉亭中,恭敬地施礼,“少主,王爷,本女侠来刑部的路上瞧见崇仁坊有一队兵士经过,好生奇怪。陈缇去了何处?”
萧政抬起头看了一眼,现在正值午时四刻,“先坐下来!今日右骁卫去缉拿付清尧和钟平,顺阳王府便在崇仁坊,你不在王府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宋妍左右看了看,轻叹一声,“今日王妃令本女侠来刑部看看王爷,看能帮上什么忙?”
“二郎和陈封去缉捕付清尧、钟平,会出意外吗?顺阳王周欣好歹是王爷,会给右骁卫面子吗?”萧政忧虑此次抓捕,“噌”地站起身,“安捕头,你吃完午食后好生看着大牢,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对人犯进行审讯。”
捕头安河笑着点头,“小人一切全听王爷的命令!”
萧政先是整理好身上的紫袍,拉着宋妍离开刑部,一同骑马赶往崇仁坊西门,心中“扑通扑通”地乱跳,舞阳侯萧越只不过是十七岁的雍王侍读,顺阳王未必会买他的帐,右骁卫兵士面对顺阳王定会向后退缩。
宋妍骑在马上,大声问,“王爷,舞阳侯就是去缉拿两名人犯,又不是找人干仗。”
“阿妍,那是顺阳王府的老管家钟平,不是别人。本王要缉拿人犯,还要顺阳王客客气气地交出人犯。”这是萧政的回答,萧政贵为武平郡王,自然有这样的底气,这可是纵横沙场的忠武将军。
两刻钟后,萧政和宋妍骑马来到崇仁坊西门顺阳王府大门前,右骁卫陈封带着三十名兵士被困在王府大门前,萧越左手提溜着顺阳王府管家钟平,右手提溜着望海楼原掌柜付清尧。围困他们的人是顺阳王府三十多名护卫,为首之人是顺阳王周欣。
萧越大声喊,“陈校尉,还差一步便能将两名人犯带离顺阳王府。”
陈封带着三十名右骁卫兵士对抗顺阳王府一众护卫,萧政早已瞧清这一切,顺阳王府大门前聚拢着王府三十多名护卫,萧政生气地跳下马,将马交给宋妍,“阿妍,把马拴好,本王要给这些不识好歹的护卫一点儿教训!”
萧政拔出腰间的棠溪剑,冲到顺阳王府大门前,一脚将守门的两名护卫踢倒在地,高声喊,“武平王在此,谁敢围攻右骁卫?”
宋妍将两匹马拴在王府大门前的拴马石上,拔出腰间的长鞭凌空跃起跳入王府前院,降落在萧越面前,“舞阳侯,王爷已到,你可安心。”挥舞着长鞭对抗着王府一众护卫。
顺阳王周欣身穿白色衣袍,头戴金冠,手握长剑对着萧越,“舞阳侯,你们欺人太甚,无凭无据竟敢带走本王的老管家。”
宋妍凌空跃起挥动着长鞭鞭打面前的五名护卫,还不到一刻钟,五名王府护卫跌倒在地。
此时萧政挥舞着棠溪剑将二十多名护卫的长剑全部折断,凌空挑起将王府一众护卫踢倒在地,手持棠溪剑来到周欣面前,大声问道,“顺阳王,你这是何意?右骁卫校尉陈封奉本王之令逮捕付清尧,抓捕钟平。本王奉圣命审理军械案,你有何异议?”冲着萧越招手,“二郎,带人犯回刑部大牢。”
右骁卫校尉陈封带着三十名兵士守护萧越,萧越将钟平和付清尧交给陈封,大声说道,“陈校尉,待人犯离开王府。”
顺阳王周欣瞧着跌倒在地的一众护卫,大声喊,“你们这群蠢材!站起来!站起来啊!”
陈封带着右骁卫兵士以及两名人犯一步步退出王府大门,宋妍独自站在王府大门前瞪着那些到底的护卫。
萧政瞧见萧越一步步走近前,面色凝重,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玉令牌,“顺阳王,这是皇后娘娘亲赐的玉令牌,右骁卫只是奉命拿人查案,又不是硬闯你顺阳王府。”
顺阳王周欣全身发颤,手中的长剑“咣当”落地,长出一口气,脸色苍白,“本王自当认得此令牌,此令牌乃是先帝亲赐高阳郡王进出皇宫的信物,何时传给武平王了?”
“陛下有旨意,本王有权利继承阿爷的一切,包括这块玉令牌。”萧政继续说道,“今日只是拿人查案,右骁卫拿人前已言明实情,算是本王给你的解释。”
周欣继续追问,“钟平是本王的老管家,在王府兢兢业业近二十年,他有何错?今日右骁卫敢带他走,本王明日便能令陛下下旨放人,还有在朝堂上弹劾你!”
萧政整理着一身紫袍,冷笑三声,拉着萧越转身离开,撂下一句话,“本王等着你来弹劾!”
望着萧政和萧越离开的身影,顺阳王周欣长出一口气,紧攥双拳,不停地咒骂,“你们这群护卫,连两个人都打不过。”
一炷香后,顺阳王府长史康永成带着两名护卫走近前,恭敬地行礼,“王爷,下官一直在理账,来迟了。这是怎么回事?”
周欣脸色铁青,用凶狠地目光瞪着面前之人,“康长史,再找一个管家管理王府。钟管家和他外甥付清尧涉军械案被带走审讯。这个武平王欺人太甚呐。你替本王写奏章弹劾武平王萧政,明日本王上早朝要用。”
康永成无奈地应下,继续说道,“王爷,右骁卫拿着刑部下发的批捕文书,这是合乎朝堂礼制, 并未有逾矩之行为。下官看过这些护卫,只是兵器折断并未没有外伤,是王府有错在先,望王爷斟酌一二。”
周欣冷笑一声,“本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望海楼丢了,必须要弹劾武平王。”生气地甩着衣袖,“本王与武平王有大仇。”
康永成只能应下此事,今日崇仁坊顺阳王府之事很快传入皇帝周璟耳中,皇帝周璟站在紫宸殿中,神色凝重,低声问道,“安康,武平王为何要大闹崇仁坊顺阳王府?可否查清?”
安康轻甩拂尘,点着头,“听闻武平王查军械案查到顺阳王府老管家钟平身上,钟平的亲外甥付清尧是望海楼第一任掌柜,有消息称望海楼曾是顺阳王的产业。武平王派人缉拿人犯钟平和付清尧,顺阳王爱护钟老管家而与武平王发生冲突,顺阳王府长史康永成已上奏章解释此事。”呈上康永成的奏章,“请陛下御览。”
皇帝周璟接过奏章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顺阳王想要做什么?派人盯紧顺阳王府,私藏四百名死士,到底有何意图?”轻甩衣袖,“武平王在查案,顺阳王在蓄养死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安康继续说道,“陛下,下个月舞阳侯萧越与河东萧氏裴氏女裴鸢成亲,六月中云平侯萧卓与清河崔氏女成亲,五月景阳侯胡鸣与河东萧氏女-萧依敏成亲,武平王府光聘礼就出了一百万贯银钱,快把王府掏空了。”
皇帝周璟忍不住摇头,呵呵一笑,“打探一下这三人成亲的具体时日,到时令太子和雍王代表朕去一趟,再赏些东西。武平王办案虽不拘一格,却有实效,屡破京中大案要案,在朝中颇有声望。听闻萧越和雍王相处得不错......”
安康在旁随声附和,搀扶着皇帝周璟坐下来开始批阅奏章。谁知萧政大闹顺阳王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待萧政领着萧越和宋妍回到刑部大牢,陈封早已将人犯付清尧和钟平押入刑部大牢,监察御史晋衡早已等在刑部大牢门前。萧政在大门前瞧见身穿官袍的晋衡,苦笑一声,“晋御史,好久不见。”
晋衡先是整理身上的官袍,拱手作揖,“下官参拜武平王殿下!”
“晋御史,今日本王刚抓获两名人犯,一个是望海楼第一任掌柜付清尧,一个是顺阳王府的钟平管家,你选一个来审,钟平作为顺阳王府老管家,刁钻狡诈,不好审。”萧政冷笑一声,轻拍萧越的肩膀,“二郎,这个钟平还是你来审,晋御史来审付清尧。”
萧越搞不清楚面前之人的意图,瞧着站在身旁的晋衡,“晋大人,本侯只是雍王侍读,没审过案子,请多多指教。”
晋衡脸色铁青,冷哼道,“王爷,下官选钟平,萧侯爷来审付清尧。下官在刑部查过大案,定撬开钟平的嘴,拿到钟平的口供。”
萧政笑着点头,“安捕头,你安排一下,晋御史要审人犯钟平,舞阳侯审人犯付清尧。”
刑部捕头安河领命去安排,萧越走在最前面,陈缇和宋妍跟在后面,萧政小心嘱咐晋衡几句,“晋御史,本王只要口供,你可以不择手段。”
前面便是关押付清尧的牢房,一名衙役早已打开牢房门,萧越闻到牢房中发霉的臭味,忍不住捂着鼻子,迈着步子进入牢房,扭头瞧见萧政在后面,陈缇和宋妍站在牢房门前。
“大哥,这牢房味道太难闻,竟然有人愿意在这里待着。”萧越忍不住摇头,手指坐在牢房中的付清尧,“付掌柜,你还认识本侯吗?”
付清尧身穿灰色衣袍,这是囚服,他早已成为阶下囚。
“你是舞阳侯,谁不认识你啊?”付清尧用手挠着头,一副纨绔的模样,侧着头瞥着面前之人,“你想要问什么?本郎君一个字都不会说。”
萧越从衣袖中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摇晃,想到一件事,大声讲道,“付掌柜,你既不是顺阳王府的人,亦不是顺阳王府钟管家的亲外甥,昔日你在望海楼兢兢业业,全是在为顺阳王赚钱,一分钱没拿到。作为行商,你把望海楼打理得很好,望海楼明面上是茶楼,实际上是兴安城最大的地下兵器交易场所,还有地下赌博,日进斗金,你每日守着那么多金银,是何种滋味?在兴安城谁不知晓望海楼是顺阳王府的产业,你还要替顺阳王府死扛着。就是一个傻子。”拉着他的手臂,继续说道,“本侯告诉你,钟平不是你亲舅父,只是看你有经商天赋,收你在顺阳王府而已。今日钟平被抓,刑部有三十种刑具,一动刑便会招供,顺阳王是何人?老顺阳王尚有仁善之念,而他的儿子就是顺阳王狡诈阴险,一出事便会抛出人来定罪。今日顺阳王可有阻拦?”
付清尧神色慌张,摇着头,喃喃地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越松开他的手臂,猛然合上折扇,“望海楼已被下令改成酒馆,皇商施言成之子施济敏接手酒馆。望海楼之事人尽皆知,而你这个昔日的掌柜只能躲藏,藏在顺阳王府中苟活,还有前程吗?”
付清尧缓慢地低头,冲着面前的萧政磕头施礼,“萧王爷,望您指条明路,小人不想这么活着,官府一直在缉拿望海楼掌柜。小人不想这么躲着。”
萧政沉思片刻,大声质问:“你可愿指认钟平?钟平作为顺阳王府老管家,为何非要借着望海楼赚取银钱?这些年望海楼是否与卫尉寺武库署令韩烬勾结?北苑武库监事顾曦是否参与倒卖军械?”
付清尧低着头,“若小人招供,王爷能否给小人一条活路?”
萧政默默点头,做出一个承诺:只要你愿意招供,指认钟平是幕后之人,朝廷会酌情减罪。
“二郎,取纸笔,录口供!”
付清尧先是整理头发,恭敬地磕头,“小人相信王爷,京城百姓皆在传武平王仁善守信。小人愿意招供。”
“王爷,萧侯爷,望海楼在京城已有五年,确实是顺阳王府的产业,钟管家掌控着望海楼的一切,卫尉寺的官五年来屡次出入望海楼,皆是钟管家亲自接待。小人只是负责日常管理和账目,在望海楼地下赌场多次见过韩烬和顾曦,还有一名官吏,听闻是卫尉寺的,小人并不知其名字。望海楼的规矩一直都是望海楼做担保,但凡是交易之双方需要存放银钱或货物在地下仓库,交易完成自会归还。五年来一直是这样。没想到望海楼会被异良人盯上。”
付清尧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