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一步踏出，身后那轮转不息的混沌青莲虚影骤然扩张。不再是简单的异象显化，而是化作了一片真实不虚的、独属于他的法则领域！
这片领域并非隔绝外界，而是以一种更高层面的姿态，将圣尊连同其周身翻涌的魔云与归墟之力，尽数“包容”了进来。
领域之内，景象大变。不再是太虚道宗的山川，而是一片无垠的混沌虚空。虚空中，无数细密的、闪烁着不同光泽的因果之线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张庞大无比的基础网络。而在网络之上，一个个微缩的世界虚影、生灵轨迹、乃至法则片段，正遵循着一种蕴含着“生、住、异、灭”自然韵律的节奏，不断地诞生、演化、鼎盛、衰败，最终重归混沌，等待下一次的新生。
这便是林轩初步构建的“轮回领域”！以自身混沌为核心，以轮回真意为骨架，以万千因果为脉络！
圣尊置身于此领域之中，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感觉到，自身与外界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仿佛被隔绝在了一个独立的时空泡中。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引以为傲、足以湮灭万物的归墟之力，在这个领域内，虽然依旧强大，却仿佛失去了那种“绝对终结”的权柄。
他的力量轰击在领域内那些生灭循环的世界虚影上，固然能将其提前推向“灭”的阶段，但那些崩溃的世界碎片与寂灭能量，并未彻底消失，而是迅速被无处不在的因果网络捕获，流入混沌，眨眼间又在领域的另一处，作为养分催生出新的世界雏形！
归墟，在这里，真的变成了轮回中的一个环节！他的攻击，非但不能摧毁这个领域，反而像是在为其提供运转的能量！
“不可能！轮回乃天地至公之则，岂能由你一人定义？！”圣尊怒吼，周身归墟之力疯狂爆发，化作亿万道漆黑的寂灭雷霆，如同狂暴的雷龙，向着领域内的因果网络、向着那些生灭的世界虚影、向着领域核心的林轩，无差别地轰击而去！他要以绝对的力量，强行撑爆这个诡异的领域！
“在我的轮回中，我，便是至公。”
林轩的声音平静地回荡在领域每一个角落。他立于混沌青莲之上，仿佛成为了这方天地的意志本身。面对那毁天灭地的寂灭雷海，他只是心念微动。
嗡——
领域内的因果网络骤然亮起！无数因果之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主动迎向了那些寂灭雷霆。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狂暴的雷霆，在触及因果之线的瞬间，其毁灭性的力量竟被迅速分散、引导，沿着错综复杂的因果网络，流淌向了领域内那些正处于“衰败”或“寂灭”阶段的世界虚影！
轰隆隆！
那些本就走向末路的世界，在得到这股强大的“寂灭”能量注入后，其崩溃过程骤然加速，但崩溃之后，重归混沌、孕育新生的速度也同样加快了数倍！
一时间，整个轮回领域内，世界生灭的速度陡然提升了一个量级！毁灭与创造交织，形成了一幅更加宏大、更加剧烈的轮回画卷！而归墟之力，彻底沦为了推动这幅画卷的……燃料！
圣尊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轰出的力量，非但没有破坏领域，反而让这个领域的运转更加“活跃”，更加“坚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是纳彼之力，壮我轮回！”清虚真人在领域外观战，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从未想过，战斗还可以以这种方式进行。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力量对抗的范畴，是道境与规则的绝对碾压！
“我不信！万界终将归墟，此乃不可逆转之天命！你这伪轮回，岂能长久！”圣尊状若疯狂，他不惜燃烧自身本源，身后显化出归墟本源的投影——那是一片无边无际、正在缓缓走向热寂、连光和时间都被冻结的终极死寂宇宙虚影！
“归墟……同化！”
他咆哮着，推动那死寂宇宙的虚影，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终极寒冷与虚无的泡沫，朝着整个轮回领域，朝着林轩，缓缓挤压、覆盖而来！他要以归墟的终极意境，强行同化、冻结这片“伪轮回”，将其也拖入永恒的寂灭！
这是道争的终极体现，是两种根本法则的正面碰撞！
面对这代表着万界最终归宿的恐怖景象，林轩的眼神也凝重到了极致。他知道，这是圣尊的最后一搏，也是对他“我即轮回”之道最严峻的考验。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融合了源初印记、轮回真意的混沌核心催动到极致。整个轮回领域随之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个点，悬浮于他的眉心之前。
那一个点，极小，却又仿佛蕴含着整个领域的无穷生灭与因果。
“你的归墟，是终点。”林轩看着那碾压而来的死寂宇宙，缓缓抬起了手，指尖点向了眉心的那一个点。
“而我的轮回……无始无终。”
“以此点，定因果，成闭环——我之轮回，不假外求，自给自足，万劫不磨！”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指尖的那一个点，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那光芒并非照亮，而是“定义”！它以林轩的意志为核心，强行在这片被归墟意境笼罩的时空中，定义了一个绝对的、自我循环的、不受外界任何力量干扰的……因果闭环！
这个闭环，便是他自身轮回领域的终极形态！
死寂宇宙的虚影碾压而下，触及那因果闭环的瞬间，其蕴含的“终结一切”的法则，遇到了一个它无法“终结”的存在！因为这个闭环的内部，终结即是开始，开始亦会终结，它自身便是一个完美的、不依赖外界的永恒循环！
归墟的同化之力，如同流水遇到了绝对光滑的球体，无从着力，只能徒劳地沿着闭环的表面滑开，无法侵入其内部分毫！
“不——！！！”
圣尊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咆哮，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强的底牌，那代表万界归宿的归墟投影，在触及那小小的、却坚不可摧的因果闭环后，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最终如同泡沫般，砰然碎裂，化为漫天飘散的死寂光点，被那因果闭环自然而然地排斥、荡开！
噗！
圣尊如遭雷击，周身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急剧萎靡，帝袍破碎，冠冕歪斜，大口大口的暗金色血液喷涌而出，其中甚至夹杂着大道本源破碎的碎片！他死死地盯着林轩，盯着那悬浮于林轩眉心之前、缓缓旋转的因果闭环，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骇与……一丝茫然。
“闭环……自成轮回……超脱于外……原来……这就是……超越归墟的……答案……”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苦涩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林轩散去眉心的因果闭环，轮回领域也随之收敛。他平静地看着气息衰败到极点的圣尊，并未立刻下杀手。
“你败了。”
圣尊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林轩，脸上的疯狂与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了然。
“是啊……我败了……败给了……我看不懂的……道……”他惨然一笑，“林轩……你赢了……但……事情……并未结束……”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消散。
“归墟……并非源头……寂灭之主的意志……也只是一部分……真正的黑暗……还在后面……小心……‘祂们’……”
带着最后一句意义不明的警示，圣尊的身影彻底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天地之间，只留下一缕精纯至极、却失去了所有意志烙印的归墟本源，悬浮在原处。
玄黄界上空，翻涌的魔云失去了支撑，开始缓缓消散，重现朗朗乾坤。
问道峰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望着空中那道青衫身影，望着那缕无主的归墟本源，仿佛在做梦一般。
不可一世的圣尊，归墟圣教的最高首领，就这样……陨落了？
林轩伸手，将那缕归墟本源收起。他并未感到多少喜悦，反而因圣尊最后的话语，眉头微微蹙起。
归墟并非源头？寂灭之主只是一部分？真正的黑暗？“祂们”？
看来，解决了归墟圣教，并非终点。前方，似乎还有更深的迷雾，更强大的敌人。
但他的道心，依旧坚定。
无论来者是谁，无论前方有何等黑暗，他自以混沌承载，以轮回演化，一步步，走向那最终的真相。
他降落身形，看向劫后余生的众人，缓缓开口：
“危机暂解，但远未结束。玄黄界，需尽快恢复，以应对未来之变。”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更遥远的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