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把行李箱放在床边,手指按在台灯开关上。灯光亮起,房间里的陈设清晰可见。一张木桌,两把椅子,角落立着衣柜。墙上没有装饰,地面是水泥压平后刷了清漆。她弯腰检查床底,没人藏匿。起身时目光扫过窗框,玻璃完整,锁扣紧闭。
琴雯从包里取出牛皮纸袋,塞进枕头底下。林特助站在门口说保镖已经布防完毕。琴雯点头,没说话。林特助退出去前看了眼枭治,他也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右手搭着门框。
这一夜琴雯没睡踏实。天刚亮就起了床。洗漱完换上深色外套,她拎包走出房门。林特助和两名保镖已在院中等候。枭治也出来了,脸色有些苍白,但身形站得笔直。
“出发。”琴雯说。
一行人步行进村。山路湿滑,昨夜的雨让泥土黏在鞋底。路边长满杂草,远处山体被雾气笼罩。走了近一个小时,一栋低矮木屋出现在眼前。门口挂着干枯的草药串,还有几张泛黄符纸随风轻摆。
琴雯上前敲门。
门开了,一个老头站在里面。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拄着一根乌木拐杖。他看向琴雯,又看向后面的枭治,眼神不动。
“你来了。”老头声音沙哑,“我等你们半天了。”
琴雯一愣:“您知道我们要来?”
老头没回答,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
屋内光线昏暗。正中央摆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铜盆、香炉和几卷旧书。墙壁上挂着一幅褪色的刺绣,图案像蛇缠绕心形。琴雯和枭治并排坐下,林特助留在门外守着。
琴雯开口,“我中了情人蛊,请您帮我解蛊。”
老头坐在对面,眼睛盯着琴雯。“你知道解蛊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我听你会有反噬。”琴雯说,“但我必须解蛊。”
老头转头看向枭治。“你呢?你当初跪着求我要母蛊,现在又要我毁了它?”
枭治抬头,声音很稳:“是我错了。我不该用这种方式留住她。如果您愿意施术,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拿起铜盆放在两人中间。倒进清水,撒了一把红色粉末。接着点燃三根香,插进香炉。他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一段听不懂的话。音调高低起伏,像是某种古老语言。
琴雯感到胸口发热。那种感觉从心脏位置扩散开来,像有东西在里面游动。她咬住牙关,手抓住椅子扶手。
同时,枭治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喉咙一紧,张嘴吐出一口血,溅在铜盆边缘。琴雯扭头看他,发现他额头冒汗,嘴唇发紫。
“别动。”老头低喝,“蛊虫正在剥离,谁也不能打断。”
琴雯强迫自己坐回去。胸口越来越烫,呼吸变得困难。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移动,顺着血脉往心脏集中。指甲掐进掌心,冷汗顺着脊背流下。
枭治又咳了一声,这次血更多。他抬手抹掉嘴角,手指颤抖。但他没有倒下,依旧坐着,背挺得很直。
老头继续念咒,手势不断变化。香烟缭绕,屋子里弥漫着苦涩气味。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猛地收手,吹灭香火。
“成了。”蛊师说,“子蛊已除,母蛊已毁。”
话音落下,枭治身体一软,双眼翻白,直接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枭治!”琴雯跳起来冲过去,跪在地上探他鼻息。还有呼吸,但非常微弱。她抬头看老头:“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老头端起桌上的粗陶杯,喝了一口茶。“除母蛊必遭反噬。轻则重伤,重则暴毙。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命大。”
琴雯手指发抖:“他会死吗?”
“不会立刻死。”老头放下杯子,“但寿元折损三到五年,必须静养百日。不能动怒,不能劳累。否则随时可能倒下。”
琴雯低头看着枭治的脸。苍白,毫无血色。
琴雯伸手摸了摸枭治的手腕,脉搏还在跳,很慢,但稳定。
“谢谢您。”琴雯说。
老头没回应,只是站起来走到墙边,取下那幅图画,卷好放进柜子里。
林特助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地上的枭治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解蛊成功了。”琴雯说,“但枭治受了反噬,需要马上送回住处休息。”
林特助叫来两名保镖,小心地把枭治抬出去。琴雯走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的脸。回到小院后,他们把枭治安置在床上。医生随后赶到,做了简单检查,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开了些补气血的药。
琴雯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窗外天色阴沉,风刮过院子,吹动晾衣绳上的衣服。
她伸手把被角往上拉了拉,盖住枭治的肩膀。
这时,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一下。
琴雯立刻握住枭治的手。
枭治眼皮颤了颤,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他费力地转动眼球,看到琴雯的脸。
“你……”枭治声音很轻,“解开了吗?”
琴雯点头:“蛊虫解了。”
枭治嘴角微微扬起,只是一点点弧度。他又闭上了眼睛。
琴雯没松手。
屋外传来林特助的脚步声,她在门口低声问要不要通知集团安排直升机接人。琴雯摇头,说再等等。
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和滴答的输液声。
过了很久,枭治再次睁眼,这次清醒了些。他看着琴雯,声音比刚才清楚一点。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琴雯坐在那里,没动。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枭治喘了口气,“现在没人拦你了。”
琴雯低头看他输液的手,另一只手慢慢抚过他手腕上的青筋。
“我等你好点,一起回去。”琴雯说。
枭治愣住。
琴雯抬起头,直视枭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