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要塞的清晨，难得有了一丝名为“敬畏”的空气。
那一夜“手拆高达”的余威尚在，大联盟对慕晨的态度发生了堪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如果说昨天之前，他们看慕晨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关在笼子里虽然昂贵但随时可以替换的金丝雀，那么今天，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颗没有倒计时的核弹。
早餐是空运来的顶级雪花和牛，连送餐的勤务兵都换成了特战队的精英，进门先敬礼，放下盘子时手都不敢抖一下，退出去时还得保持面对慕晨的姿势，生怕把背后的空门露给这位“人形自走拆解机”。
“啧，真是现实啊。”
慕晨用银叉挑起一块七分熟的牛肉送进嘴里，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弧度。
她太清楚这帮政客和军人的德行了。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尊严和礼遇从来不是靠谈判桌上唾沫横飞换来的，而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如果昨天我没那一手，现在估计已经被雷鸣那个老狐狸关进‘黑屋’，被迫配合什么‘造神实验’了吧？说不定连抽血的针管都扎满胳膊了。”
她优雅地擦了擦嘴，对于这种前倨后恭的待遇受之无愧。
吃过早饭，慕晨难得有兴致在要塞里逛逛。
没有了监视的“尾巴”，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就像个真正的游客，漫步在钢铁铸就的堡垒中。周围路过的士兵和军官见到她，无不立正敬礼，眼神中既有对“圣女”的狂热崇拜，也有对那恐怖实力的深深忌惮。
这种微妙的平衡，正是慕晨想要的。
然而，这份难得的惬意并没有维持多久。
呜——！！！呜——！！！
凄厉的防空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长空，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紧接着，整个要塞的防御系统瞬间激活，红色的警示灯将天空染得一片血红。
“一级战备！一级战备！”
“西北方向出现高能反应！能级判定……S级！重复！S级魔潮！”
广播里传来了通讯员声嘶力竭的吼声，原本井然有序的要塞瞬间如同沸腾的开水。
“嗯？这么快？”
慕晨挑了挑眉，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她脚尖轻点，身形如同一只轻盈的黑猫，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是在百米高的城墙了望塔死角。
这里视野开阔，却又是监控的盲区。
她微微眯起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向着西北方向的荒原望去。
只见地平线上，黑色的雾气如同海啸般滚滚而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大地干裂。在那黑雾之中，无数双幽蓝色的灵魂之火在跳动，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繁星。
“呵，果然是老朋友了。”
慕晨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除了那个曾经被她当做“经验包”刷过的不死族魔王，还能有谁？
“看来这一年你也没闲着啊，不仅重塑了魔躯，还学会了搞这一套‘御驾亲征’？”慕晨双手抱胸，靠在冰冷的墙体上，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是知道我不在，特意来找场子的？还是说……单纯是想我想得紧？”
“既然来了，那就让我看看，这一年大联盟引以为傲的‘科技长城’，到底能不能挡住旧时代的复仇吧。”
……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开火！！！”
随着前线指挥官的一声怒吼，要塞外围的数百座自动炮塔同时喷吐出火舌。密集的弹幕如同一张巨大的金属风暴网，朝着不死族大军覆盖而去。
与此同时，整整三个团的机械化步兵方阵开始推进。
那是大联盟这一年的心血结晶——“钢铁军团”。所有的士兵都装备了量产型的“雷神-III”外骨骼战甲，虽然比不上影卫的特制版，但也足以让他们拥有手撕虎豹的力量。他们手中的高斯步枪和肩扛式微型导弹，构成了令人生畏的火力压制。
轰轰轰轰！
爆炸的火光瞬间吞没了冲在最前面的骷髅海。
如果是以前，这就结束了。低阶的不死族在现代火力的覆盖下，根本就是一堆碎骨头。
但是今天，情况变了。
“吼——！”
硝烟散去，令所有人类指挥官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本该被炸成齑粉的骷髅兵，竟然毫发无损！
它们手中举着制式的骨盾，盾牌上流转着诡异的黑色符文，竟然硬生生扛住了高爆弹的冲击。而且，它们的阵型丝毫不乱，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古代重装步兵，踩着整齐的步伐，沉默地推进。
“那是……魔力护盾？！”
指挥中心内，有人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骷髅兵怎么会用魔法阵？！”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更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不死族方阵的后方，突然升起了大片的幽绿色光团。那是尸巫团！它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各自为战，而是联手吟唱，在天空中构建出了一个巨大的“腐蚀天幕”。
滋滋滋——！
天幕落下，那些人类引以为傲的合金战甲，一旦沾染上那绿色的雾气，竟然开始迅速生锈、腐烂，精密的电子元件在瞬间短路，发出一阵阵爆鸣。
“啊！！我的腿！动力系统失效了！”
“该死！那是食尸鬼！它们太快了！瞄准系统跟不上！”
“救命！我的枪管被骨矛堵住了！要炸膛了！”
战场瞬间变成了绞肉机。
这一届的不死族，进化了。它们不再是无脑冲锋的怪物，而是学会了战术，学会了配合，甚至学会了针对科技武器的弱点进行打击。
那些身穿外骨骼的士兵，在近身战中显得笨重无比。
一个身穿重甲的僵尸卫士，灵活地一个滑铲避开了高斯步枪的扫射，手中的锈铁剑精准地刺入了外骨骼膝关节的缝隙，废掉了士兵的行动力，紧接着后面的食尸鬼一拥而上，像开罐头一样撕开了驾驶舱。
惨叫声，爆炸声，还有不死族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这就是你们的‘真理’？”
城墙上，慕晨冷眼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太慢了……太僵硬了……”
她看着几台重型机甲试图启动肩部的“真理炮”进行反击，那足以融化钢铁的光束正在炮口汇聚。
“30%……50%……充能中……”
太慢了。
就在充能即将完成的瞬间，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地底钻出——是高阶幽灵刺客！它们无视物理碰撞，直接穿过了机甲的护盾，手中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机甲的能源核心。
轰！！！
几团巨大的火球在人类阵地上炸开。
殉爆。
那些还未发射的能量，成了葬送自己的催命符。
“撤退！！全员撤退！！退回第二防线！！”
仅仅两个小时。
那支号称可以横推大陆的钢铁军团，在付出了近半伤亡的代价后，狼狈地逃回了要塞的能量护盾内。
不死族大军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在射程之外停了下来。它们开始修建白骨塔，那是……亡灵天灾的前兆。
……
大联盟指挥中心，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雷鸣瘫坐在椅子上，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惨烈的战损比。
科技，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那些数据、那些模拟、那些实验室里的完美测试，在真正的魔法文明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将军！城防系统正在过载！如果不死族发动总攻，护盾最多坚持三个小时！”
“将军！伤亡太大，士气已经崩了！”
“将军……”
“够了！！”雷鸣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圣女呢？！望舒呢？！她为什么还不出手？！她在哪里？！！”
“报告将军……我们的人……在走廊里看到了圣女殿下……”
雷鸣猛地站起来，连帽子都顾不上戴，发疯一样冲出了指挥室。
走廊尽头，慕晨正靠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魔晶，那是她刚才顺手从一只试图爬上墙的石像鬼身上扣下来的。
“望舒！圣女殿下！”
雷鸣冲到她面前，声音颤抖，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哭腔，“出手吧！求求你出手吧！再这样下去，曙光要塞就完了！那是五万条人命啊！”
慕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头。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雷鸣感到心寒。
“出手？”
慕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雷将军，昨天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时代变了吗？你不是说，个人武勇在工业化军队面前不值一提吗？”
“我……”雷鸣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羞愤欲绝。
“怎么？现在你的那些铁皮罐头变成了废铁，你的真理大炮成了烧火棍，你想起我这个‘旧时代的余孽’了？”慕晨一步步逼近雷鸣，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你想让我干什么？给你擦屁股？”
“我错了！是我狂妄！是我无知！”雷鸣咬着牙，如果不是还要脸，他恨不得给这位祖宗跪下，“但是……但是那些士兵是无辜的！只要你肯出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慕晨看着眼前这个卑微的男人，只觉得索然无味。
“我会出手的。”
她淡淡地说道。
雷鸣眼中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但不是现在。”
慕晨的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他的希望，“你们打了半天，连人家的先锋部队都没打退，甚至连对方的正主都没逼出来。人家还在后面看戏呢，我现在出去，给他表演杂技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慕晨冷冷地打断了他，目光越过雷鸣，看向窗外那片黑压压的亡灵海，以及那些还在冒烟的机甲残骸。
“雷鸣，你看清楚了。这就是科技的缺陷。充能需要时间，冷却需要时间，机械传动需要时间……而在高魔位面的战场上，哪怕是0.1秒的延迟，都足够那帮亡灵把你杀十次。”
“不懂得敬畏力量的人，终究会被力量吞噬。”
雷鸣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他引以为傲的信念，在这一刻崩塌了。
“那……那我们只能等死吗？”他绝望地喃喃自语。
慕晨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看向天际的尽头，嘴角突然绽放出一抹极美的笑容。
“不用等死了。”
“应该......快来了。”
什么？
雷鸣一愣，下意识地顺着慕晨的目光看去。
只见遥远的天际线上，一道紫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之盛，竟然盖过了当空的烈日！
紧接着，一股恐怖到让人灵魂颤栗的威压，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那不是魔法元素，也不是科技能量。
那是……纯粹的、霸道的、不可一世的——皇道剑意！
“一群不死族的小崽子！”
一道狂傲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在整个战场的上空炸响。
“也敢动老子在的地盘闹事？！”
下一秒。
一道剑光。
一道横亘天地、仿佛将整个世界拦腰斩断的紫金色剑光，从地平线的尽头横扫而来！
这一剑，没有花哨的技巧，没有繁复的吟唱。
只有一个字——横！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发生了错位。
那些坚不可摧的骨盾，那些能腐蚀机甲的毒雾，那些正在搭建的白骨塔……在这一剑面前，脆弱得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
噗噗噗噗噗——！
没有任何阻碍。
那排山倒海般的不死族先锋军团，连同它们引以为傲的阵型，在这一瞬间，被整整齐齐地削去了上半身！
一剑，平川！
原本喧嚣的战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漫天的骨粉，如同下雪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
雷鸣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怪声，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这是什么力量？！
这就是……人皇？！
慕晨看着那道剑光消散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啧，还是这么喜欢耍帅。”
“既然你把杂兵清了，那这剩下的‘硬骨头’……”
她轻轻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眼神骤然变得凛冽如刀。
“……就该轮到本圣女来接手了。”
她转过身，看着已经傻掉的雷鸣，淡淡地丢下一句：
“看好了，雷鸣。”
“什么叫……真正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