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具尸体开始抽搐,手指一抽一抽地抓地,像是有人在底下往上拽。
我眼角都没扫他们。
目光全钉在首领胸口那道血符上。红得发黑,边缘还在往外渗血,像活的一样爬动。他左臂的血刀只剩半截骨头连着,皮肉翻卷,可灵力还在往里灌,说明这招没完。
雷猛站在我侧后方,呼吸重了几分。刚才器阵被一刀斩碎,他受了反噬,短时间再起不了大阵。
不能再等。
我脚底发力,碎星步瞬间踩出三步虚影,整个人从原地消失,下一瞬已绕到他背后。
他察觉时已经晚了。
我双手握剑,重剑高举,斜劈而下,目标直指他左臂根部——那里是血刀与身体连接的关键点,也是技意汇聚之处。
剑未落,风先至。
他猛地扭身,动作快得几乎撕裂肌肉,半截血刀横档在颈侧,硬接我这一斩。
铛——!!!
火星炸开,冲击波把周围沙石掀飞三丈远。地面裂出蛛网状的缝,一道气浪撞在古墟裂缝屏障上,嗡地一声震颤。
我退了半步,脚跟陷进沙里。
他退了两步,左臂整条炸开,血肉横飞,只剩一根白骨连着肩头,血刀彻底断了。
但我没占便宜。
那一撞让我双臂发麻,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往下淌。重剑插进沙地,我才稳住身形。
残碑熔炉在丹田深处剧烈震动,青火冲天而起,那股血气源炁直接沸腾,像是闻到腥味的野狗,疯狂往炉口挤,想扑出去吞那半截断刀上的残技。
我没拦它。
但也没让它全出。
现在不是吸收的时候。
我抬头看他。
他单膝跪地,左手断臂处血流不止,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却没倒。右手撑地,抬起头来,脸上全是血,牙咬得咯咯响。
“你……”他喘着粗气,“竟敢毁我血刀本体?”
我没答。
我盯着他胸口那道血符。还在亮。两具尸体抽搐得更厉害了,手指抠进沙里,膝盖开始离地。
仪式还没断。
我拔剑上前一步,剑尖指向他咽喉。
“停下。”我说。
他咧嘴一笑,满口是血:“晚了。”
话音落,他右手猛地拍向地面,血符一闪,两具尸体同时跃起,眼眶发红,四肢僵直,朝我扑来。
我皱眉。
果然没停。
但我早有准备。
碎星步再踏,身形一闪避开左侧尸体,右脚蹬地,转身就是一记横扫,剑背砸中右侧尸体腰椎,咔嚓一声,脊骨断裂,那人飞出去七八米,砸进沙堆不动了。
左边那个又扑上来,我左手出拳,碎星拳第一变——崩拳!
拳头轰在他胸口,内劲炸开,胸膛直接凹下去一大块,整个人倒飞,落地时吐出一团黑血,里面混着碎肉和骨头渣。
还活着,但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我收拳回身,重剑拄地,看向首领。
他还在笑。
“你打的是死人。”他说,“我不在乎他们死几次。”
我冷笑:“那你呢?你现在连刀都没有。”
他低头看了眼断臂,忽然用右手抓起那半截血刀残骸,往自己胸口血符上一按。
血光暴涨。
整个沙地都被染成暗红,空气发烫,一股浓烈杀意冲天而起。
我知道他在干什么——以血祭刀,强行催动残技。
我不能让他完成。
我踏步上前,重剑抡圆,直取他脖颈。
他抬手格挡,那半截血刀残骸居然发出一声尖啸,迎着我的剑撞上来。
又是硬碰!
轰!
这一次比刚才更猛。能量炸开,地面塌陷一圈,我和他同时被震退数步。
我手臂剧痛,经脉像是被烧过一遍。重剑差点脱手。
他更惨。整个人摔进沙坑,胸口血符裂了一道缝,嘴里喷出一口血雾。
但他还是站起来了。
一只手撑地,慢慢直起身,断臂处滴滴答答往下淌血,脸上却带着疯劲。
“你毁我刀。”他说,“我就用命补。”
我握紧剑柄。
残碑熔炉里的血气源炁越烧越旺,几乎要冲破炉壁。它在叫,在催我动手,在告诉我——这股技意,我能吞。
但我没动。
我在等。
等他下一步。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右手抹了把脸上的血,然后往断臂伤口狠狠一按,鲜血飙射而出,洒在沙地上,形成一个扭曲的阵图。
阵图亮起,那两具尸体再次抽搐,眼眶变成纯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又一次朝我冲来。
我这次没闪。
站在原地,双脚分开,重剑横于胸前,源炁灌入双臂,古武真劲沉入下盘。
来了。
第一个尸体扑到面前,我抬腿就是一记鞭踢,正中太阳穴,脑袋当场歪成九十度,倒飞出去。
第二个刚靠近,我左手出掌,拍在他胸口,劲力穿透,心脏爆裂,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但他们不死。
倒下又爬起,像是不知道痛。
我皱眉。
这不是简单的傀儡术。这是血刀门的秘法——以命续命,只要血符不灭,尸体就能一直打。
唯一的办法,是毁掉血符,或者杀了施法者。
我抬头看向首领。
他也正看着我。
“你杀不完。”他说,“他们为血刀而生,也为血刀而死。”
我吐出一口浊气,抹了把脸上的汗。
“我不需要杀完。”我说,“我只需要杀你。”
话音落,我再次踏出碎星步。
三步连踏,身形如电,瞬间逼近。
他反应也快,右手掐诀,血符光芒大盛,两具尸体立刻调转方向,朝我夹击而来。
我不管。
速度不减,直冲他面门。
就在两具尸体即将抓住我肩膀的瞬间,我脚下猛然一顿,重心下沉,双腿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向上跃起,越过他们头顶,空中翻身,重剑自上而下,直劈首领天灵盖!
他仰头看我,眼中没有惧意,只有恨。
他举起断臂,那半截血刀残骸迎着我的剑撞上来。
第三次对撞!
轰——!!!
血光与青焰交织炸开,气浪席卷四方,沙地炸出一个直径十丈的大坑。冲击波撞在古墟裂缝屏障上,钟声嗡鸣不断。
我落地,单膝跪地,重剑插进沙中支撑身体。
虎口全裂,血流不止。双臂经脉灼痛,像是被铁水灌过。
他倒飞出去,撞在一块巨石上,石头崩碎。他滑落在地,胸口血符彻底裂开,光芒忽明忽暗。
两具尸体僵在原地,眼中的红光开始消退。
仪式中断了。
我慢慢站起来,重剑拖地,一步步走向他。
他靠在碎石堆里,抬头看我,嘴角还在笑。
“你赢了?”他问。
我没答。
我看着他胸口那道将熄的血符。
残碑熔炉突然一震,青火猛地窜起,那股血气源炁不受控制地冲向炉口,像是闻到血腥的鲨鱼,疯狂想要扑出去。
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共鸣。
来自那半截断刀。
来自他体内残存的技意。
它们在呼唤我。
我闭了下眼,压制住熔炉的躁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睁开眼,低头看他。
“我不是赢。”我说,“我只是还没输。”
他盯着我,眼神渐渐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恨。
多了一丝疑惑。
还有……一丝动摇。
就在这时,我腰间酒囊突然发烫。
不是灵液,也不是丹粉。
是装着碎剑渣的那个。
我低头看了一眼。
酒囊表面,浮现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形状像一把弯刀。
我心头一震。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忽然开口。
“你体内……有东西在烧。”他说,“不是你的源炁。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