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极力地控制着自己，那是他族人珍贵的鳞片，就在他的心被无尽的怒火灼烧时，手上传来了微凉柔软的触感。
祁煜的视线艰难地从那些鳞片上移开，他看向了身边的女孩，她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担忧。
在这个宴会厅里，在那些刺耳的赞美声中，只有她明白那些鳞片的含义。
祁煜松开了紧握的拳，回握住了顾零的手，顾零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祁煜的手背，安抚着他的心。
“这是一条由传说中利莫里亚人的逆鳞制作的项链，珍贵无比，是雷温先生最喜爱的藏品之一，起拍价一千万！”
宴会厅中开始了激烈的竞价，不断有人喊出天价，在这热烈的气氛里，只有顾零和祁煜异常地安静。
最后那条项链以七亿的价格，被一名穿着红色鱼尾礼服的女人拍下，雷温走到她的面前，看样子两人聊得很是愉快。
顾零走到沈钦澜身边，询问那个女人的身份，沈钦澜告诉她，那个女人是一个演员，名叫李佳，不是很有名气，但她的丈夫，是EVER集团的高层。
很好，顾零已经看出来了，那条用利莫里亚人珍贵的逆鳞做的项链只是一个引子，一个暗示，雷温的项目确实是和利莫里亚有关。
而能让EVER花大价钱也要参与的，除了对永生的研究，顾零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什么理由。
顾零一直关注着雷温，雷温和李佳聊了一会过后，在大家的注意力被台上的其他拍品吸引时，一同离开了大厅。
顾零和祁煜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地出了宴会厅。
他们悄悄地坠在雷温两人身后，顾零在感知的辅助下，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保镖，一路到了雷温在邮轮上的住所。
他的房间显然比其他的房间私密性要好很多，连窗户用的都是单向透光玻璃，且完全隔音的配置。
顾零感应了一下雷温房间中可以藏身的地方，利用空间穿梭，和祁煜一起躲到了雷温会客厅的地板下，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使得两人不得不紧密地贴在一起，顾零的脸和祁煜离得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祁煜根根分明的睫毛。
而祁煜的脸上也爬上了绯红，平时莹白的耳朵尤为明显，两人同时移开了彼此的视线，侧耳倾听着房中雷温和李佳的交谈。
“感谢李女士这次的慷慨解囊，那条项链也算是找到了真正欣赏它的人。”雷温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愉悦。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既然我愿意出这个价钱，当然是因为它值得，毕竟女人嘛，谁不想要永葆青春呢，您说对吗？雷温先生。”
李佳显然不愿意再和雷温绕弯子，她已经等不及要知道那个项目的全部内容了。
“当然，这也不是女人们的专利，身为男人，谁又不想一直保持着年轻和活力呢？请您稍等，我去把关于这条项链的详细介绍取来，看完后，您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出价。”
顾零感知到雷温走进了卧室，打开了一幅画后面隐藏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他将文件袋交给了李佳，李佳取出了里面的资料看了起来。
在李佳看资料时，雷温走到房间里自带的吧台处，亲自倒了两杯红酒，他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李佳面前，自己则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悠悠地晃动着酒杯中鲜红的酒液。
他像一个胜券在握的执棋者，冷眼看着眼前的人自愿入局，为他所用。
“具体的地点坐标已经掌握了吗？”李佳看完手中的材料，问起了关键的问题。
“没有摸清这点，也不可能去实施这个计划，已经定位到了具体的地点，要不然你以为那些鳞片是怎么来的？”
雷温微勾唇角，瞥了一眼李佳，仰头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希望明天到了宝石礁，可以看到您研制的最新型的潜水装备。”
李佳将资料递还给雷温，拿起了面前的红酒杯，对着雷温抬了一下后，轻抿了一口。
雷温接过资料，将它放在桌上，起身伸出了右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佳伸出洁白修长的手，和雷温的手交握，“合作愉快！”
“稍后这些资料会和那条项链一起送到您的房间，夜晚还很长，您愿意赏脸让我带您欣赏一下海上的夜景吗？”
李佳笑着搭上了雷温的手臂，一起出了房间。
在他们出去后，顾零和祁煜闪出了那个狭小的空间，拿起了桌上的项目资料，快速地浏览了起来。
这份资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关于利莫里亚活体实验成果的叙述，一部分是狩猎利莫里亚的行动计划。
在第一部分的研究内容中，顾零看到了熟悉的利莫里亚生物细胞研究组的研究内容，但这里的这份记录更为详细。
原来当时顾零会在盖亚研究中心里，看到这个研究组的实验室，是因为当时杉德医疗借用了EVER的场地和更为先进的研究设备进行研究，难怪他们没有参与到另外两个研究组的较劲里，原来是因为给他们的研究出资的并不是EVER。
在汐这个研究体被彻底利用消耗后，他们又陆续捕获了一些利莫里亚人，而研究的重点，是利莫里亚人的血液和心脏，他们以芯核能量作为嵌合剂，企图改造这些心脏，使它们可以安全移植到人类的身体中。
顾零记得雷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是想给自己换一颗永不衰老的心吗？
虽然这个实验在最后的关头，还是失败了，但根据研究的进度和数据分析结果，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侵略利莫里亚的计划，因为他们需要更多活的利莫里亚人作为实验体。
而李佳在谈话中，提及的最新型的潜水装备，就是由雷温出资开发，可以在深海执行任务的潜水机器人，它搭载了最先进的智能系统，可以直接接收到人脑的复杂指令，由真人远程操控，再搭配芯核武器，就可以实现到深海狩猎利莫里亚人的计划。
这样先进的机器人，它的开发和制作成本可想而知的高昂，雷温的手上并没有几台，所以他这次给自己找了合作伙伴，雷温出技术，EVER负责出资，等制作出了足够数量的机器人，就会对利莫里亚实施狩猎。
就在顾零快速阅读资料的时候，感知内有人向着雷温的房间而来，应该是来取资料的人。
她迅速将资料装好，放在原本的位置，然后拉着祁煜，退出了这个房间。
顾零带着祁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祁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沉默，他的眼睛如同深邃的冰面，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像是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
现在的祁煜，和那个在游戏中，背负了灭族之仇，在黑暗和罪恶中潜行的祁煜重合，表面上看不出异样，但如同平静的海面下，潜藏着的暗流一般危险。
“祁煜，你看着我。”顾零正视着祁煜的眼睛，而祁煜落向顾零的目光重新恢复了生气。
“嗯？你脸上有什么吗？那我可要认真的看看。”祁煜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他怕吓到顾零，所以想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
顾零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祁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讨厌你。那些人，我会和你一起打爆他们的头！”
听完顾零的话，祁煜怔在了原地，那藏于他心中，最隐秘的心思，在这一刻终于浮出了水面。
自从他看到了族人的鳞片开始，他的耳边就仿佛一直萦绕着他们的呜咽与嘶吼，一种名为复仇的火焰吞噬着他的内心，他想杀了那些觊觎利莫里亚的人，他想用最残酷的方式收割他们的性命，让那些犯下罪行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当他这么想的同时，又惊觉如果自己真的做了那些残忍又血腥的事，是不是就变得和这些人类一样，变成连自己都感到恶心的存在。
到那个时候，他自己都厌弃自己，阿零还会喜欢他吗？
而现在她不仅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还告诉了他答案，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讨厌他，她还会和他一起，惩罚那些人。
祁煜周身的冰冷和心中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散了，他弯起了眼睛，牵起了顾零的手，“好，那我们一起打爆他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