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岐休志得意满,准备黄袍加身的前夕,数道如同晴天霹雳般的紧急军报,以最快的速度,接连送入了京城,彻底击碎了他称帝的美梦!
第一道军报来自西方:原西宁国故地,云岐休那几个早已被周玄冕削去实权、圈养在京畿附近当富贵闲人的“好皇兄”们,竟不知何时潜回了西宁!
他们趁着云岐休倾尽全力攻打京城、后方空虚之际,迅速联络旧部,打出“光复西宁,铲除勾结妖邪、弑君篡位的逆贼云岐休”的旗号,短短时间内便席卷了整个西宁郡,宣布脱离盛元王朝,恢复西宁国号!
昔日被谛听统一的版图,首先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这消息尚未消化,第二道、第三道军报接踵而至!
南方,原本臣服于盛元王朝的南祁旧地,那些表面上归顺、实则一直心怀异志的部族首领和地方豪强,见中央权威崩塌,西宁复国,立刻闻风而动!
他们纷纷割据城池,自立为王,为了争夺地盘和资源,彼此之间已开始小规模的火拼,整个南祁瞬间陷入了四分五裂、战火重燃的混乱状态。
更让云岐休心惊肉跳的是,就连盛元王朝的核心腹地,也有将领悍然起兵!
一位驻守东部边境、素以忠勇着称的将领,打出“除暴君,护旧主,迎还周天子”的旗号,声称周玄冕陛下尚在人间,云岐休得位不正,残害忠良,更是依靠邪术尸煞祸乱天下,虽然后来销毁,但其心可诛!
此旗号一出,竟应者云集,不少对旧朝尚有眷恋、或对云岐休所作所为不满的军队和地方官员纷纷投靠,其兵锋直指京城!
东西南三面,烽烟同时点燃!叛军、复国军、勤王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不同方向朝着看似强大、实则内部空虚的京城汹涌而来!
庞大的盛元王朝,在失去了周玄冕这个核心与织渊国师这等定海神针般的人物后,其勉强维持的统一表象,终于彻底崩裂,露出了下面盘根错节的矛盾与野心。
皇宫内,云岐休将手中的军报狠狠摔在地上,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再也维持不住那伪装的从容,更无半分谪仙出尘的风度。
他本以为拿下京城,逼走周玄冕,便等于掌握了天下,却没想到,自己竟坐在了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西宁那几个废物是怎么跑回去的?南祁那些蛮子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还有边关那个姓王的杂碎,竟敢打着周玄冕的旗号!”
他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充满了气急败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立刻召集麾下将领,紧急部署防御。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更沉重的打击。
因着攻打京城,加上周玄冕后期国库本就捉襟见肘,如今国库已然空虚见底!
粮草、军饷、器械,无一不缺。没有钱粮,如何征兵?如何让将士卖命?
登基大典?贤明君主?
在生存危机面前,这些都成了可笑的泡影。
云岐休再也顾不得什么名声和脸面,为了迅速筹集战争资源,他采纳了身边激进谋士的毒计——罗织罪名,查抄了几家素有家资、但在政治上并非他核心班底的官员府邸。
一时间,京城之内,哭嚎震天,血雨腥风,几家传承数代的豪门望族顷刻间家破人亡,其积累的巨额财富被充作军资。
此举,如同在已然冰封的湖面上砸下重锤。
原本还在观望、甚至有些被迫归顺的官员们,彻底寒了心。
今日可以无缘无故抄张家,明日就能抄李家!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关心国事,只想着如何保全自身,如何暗中寻找退路。
云岐休刚刚建立起来的、本就脆弱的统治基础,开始从内部加速瓦解。
京城,变成了一座外有强敌、内部分裂的孤岛。
前线战事极其不顺。
失去了尸煞大军那种不畏生死、碾压式的攻坚能力,云岐休麾下的军队虽然也算精锐,但面对多方围攻、士气低落的困境,以及对方同样不乏能征善战之将的情况下,接连吃了几个败仗,损兵折将,防线不断后缩。
看着地图上代表敌军的一个个箭头不断向京城逼近,云岐休急得嘴角起泡,双眼赤红。
直到此刻,他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支被他亲手下令销毁的尸煞大军,是何等强大的武力。
它们不知疲倦,不惧伤亡,足以在短时间内击溃任何一支胆敢反抗的军队,足以震慑所有心怀不轨的势力!
“若是……若是那些尸煞还在……”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后悔了,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听信梅无咎的鬼话?
什么民心,什么反噬,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那些都是可以慢慢收拾的东西!
只要尸煞大军在手,谁敢不服?直接踏平便是!
强烈的悔恨与对绝对武力的渴望,让他将希望再次寄托在了北祭和梅无咎身上。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帝王尊严,在短短一日之内,连下三道措辞一封比一封急迫、一封比一封恳切的旨意,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北祭地宫。
旨意中,他先是痛陈各地叛乱之猖獗,局势之危急,继而高度赞扬北祭兵马之精悍、梅无咎术法之通天,最后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请求梅无咎立刻率领北祭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火速驰援京城,助他平定叛乱,并许下事成之后,与梅无咎共掌江山、尊北祭为国教等种种不可思议的诺言。
信使带着皇帝的期盼和沉重的使命,绝尘而去。
然而,云岐休不知道的是,他寄予厚望的北祭大祭司梅无咎,此刻正被秋瑾以精神秘术牢牢控制着,他发出的每一道旨意,最终都会先呈到秋瑾和织渊的面前。
他渴望的援军,注定不会到来。
而他一手促成的天下大乱,正以其自身的逻辑,向着更加不可预测的深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