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执念枷锁,破境之宴启心扉
薙切绘里奈握着那半个残留着奇异安抚力量的饭团,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才被新户绯沙子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回到座位。她感觉自己的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短暂的、令人贪恋的平静。那个红发庶民的身影和话语,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搅乱了长久以来被痛苦和傲慢冰封的表面。
“不可能的……一定是错觉……那种庶民的粗陋料理……”绘里奈在心中拼命否定,但味蕾的记忆却无比诚实。那种温暖、安宁的感觉,与平日里品尝料理时那如跗骨之蛆般的刺痛与空洞感,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
而另一边,幸平创真也在思考。区域扫描的结果和绘里奈的反应都证实了他的猜测——“神之舌”是“虚无之味”侵蚀的关键节点,甚至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扩散源。但如何才能真正帮到她?那个饭团只能暂时缓解,如同止痛药,治标不治本。
【分析目标薙切绘里奈状态:深度侵蚀。其“神之舌”天赋与“虚无之味”形成深度绑定,恶性循环已固化为一种接近“规则”的执念枷锁。常规“安抚”类心意效果有限。】系统给出了冰冷的分析。
“执念枷锁?”创真皱眉,“意思是,她自己也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可以这样理解。她对“难吃”的定义已被扭曲,对“完美”的追求变成了自我折磨的囚笼。需要更强大的、能打破其固有认知的“冲击性”心意,才有可能撼动这道枷锁。】
“冲击性……”创真摸着下巴,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他想起了与父亲城一郎的无数次对决,那些看似胡来、却总能打破常规、带来惊喜的料理。“也就是说,需要一道……让她完全意想不到,无法用现有‘标准’去衡量,却能直击心灵的料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形。他需要一场正式的、面对面的对决!不是普通的食戟,而是一场旨在“破境”的料理呈现!
几天后,创真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主要是利用了极星寮成员的人脉和一点点死缠烂打),终于将一份正式的、以个人名义发起的“料理挑战书”,送到了薙切绘里奈面前。挑战的主题,并非具体的菜品,而是——“打破界限的料理”。
这份不合常规的挑战书,在远月内部引起了小小的波澜。一个插班生,竟敢如此直接地挑战拥有“神之舌”的绘里奈大人?简直是自取其辱!
绘里奈本想像往常一样,将这种“无聊”的挑战书扔进垃圾桶。但当她看到落款处“幸平创真”的名字,以及那行“打破界限”的主题时,她的手指停顿了。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普通却带来一丝安宁的饭团。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庶民,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她冷哼一声,在绯沙子惊讶的目光中,接受了挑战。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要彻底击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让他认清现实。
对决地点,定在了远月专用的一个高级厨房。消息不胫而走,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学生前来围观,包括担忧的田所惠、看热闹的塔克米,以及一些绘里奈的拥趸。
厨房内,绘里奈早已准备就绪,她选择制作一道极其繁复、精准到克、秒的经典法式料理——这代表了她对“完美”与“秩序”的坚持,也是她对抗内心混乱的一种方式。她的动作优雅而精准,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但周身散发出的灰暗气息和眉宇间的凝重,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而创真这边,则显得……有些“混乱”。他没有选择任何经典菜系,面前的食材也五花八门,有昂贵的和牛,也有普通的时蔬,甚至还有一些看似不搭调的神秘香料。他的处理方式更是大开大合,时而猛火快炒,时而文火慢炖,动作间充满了野性的活力与不受拘束的创造力。
“他在做什么?大杂烩吗?”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配挑战绘里奈大人?”
围观者议论纷纷,大多带着不屑。
绘里奈也在暗中观察,眉头越皱越紧。这种毫无章法、背离经典的做法,在她被扭曲的认知里,本身就是“低劣”与“杂质”的代名词。她几乎能预见到,品尝这道料理时,将会有多么强烈的“虚无之味”冲击。
然而,在创真的强化视野里,情况截然不同。他全身心地投入,将那份“打破常规”、“探索未知”、“用料理带来惊喜与感动”的强烈心意,毫无保留地倾注到每一个步骤中。他手中的料理,正散发出越来越炽盛、如同彩虹般交织的瑰丽光芒!那光芒充满了活力、激情与无限的可能性,与他本人那不屈不挠的气质完美融合!
终于,两人同时完成。
绘里奈端上的,是一道宛如钻石般璀璨、摆盘极尽精致的“罗西尼牛排”,配以黑松露酱汁。香气优雅,形态完美。
创真端上的,则是一盘看起来……色彩斑斓,甚至有些“狂野”的炒饭。米饭粒粒分明,包裹着各种食材,散发着一种复合的、极具侵略性的香气,仿佛在叫嚣着“快来吃我”!
“请品尝。”创真咧嘴笑道,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绘里奈深吸一口气,带着审视与批判,先用刀叉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的瞬间,她身体猛地一僵!熟悉的、甚至更加强烈的刺痛感与空洞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那被灰色尘埃深度侵蚀的“完美”料理,在她被枷锁束缚的舌头上,放大成了极致的痛苦!她几乎要当场吐出来!
她强忍着不适,脸色苍白地看向创真那盘“乱七八糟”的炒饭,眼中带着一丝报复性的快意和绝望:“轮到你了,庶民!让我看看你的‘界限’……”
她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舀起一勺炒饭,送入口中。
下一刻——
时间仿佛静止了。
没有预想中更强烈的痛苦和杂质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爆炸!
无数种味道、口感、香气,如同被压抑已久的火山,在她口中轰然爆发!和牛的丰腴、时蔬的清爽、神秘香料带来的奇异层次……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一种狂野而有序的“混乱”中,交织成一曲充满生命力的交响乐!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的那股磅礴的、充满无限可能性的“心意”——那是对未知的探索,对规则的挑战,对美食最纯粹的热爱与激情!
这股心意化作的“光”,如同利剑,又如同温柔的浪潮,狠狠地冲击着她味蕾上、精神上那层厚厚的、由“虚无之味”和自身执念构筑的灰色枷锁!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隙。
绘里奈瞪大了眼睛,紫罗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她感觉那一直折磨她的刺痛感,在这一刻竟然被这狂暴而温暖的“光”暂时压制、驱散了大半!一种久违的、品尝到真正“美味”的、带着震撼与感动的战栗,从舌尖传递到全身!
她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上,身体微微颤抖,脸上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解脱的复杂神情。
“……这……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创真看着她的反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就是我的料理——‘破境炒饭’。味道还不错吧,大小姐?”
混沌中,江宁微微颔首:“以混沌破有序,以无限可能冲击既定枷锁。此子深得料理变化之三昧。”
罗睺血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枷锁已裂,心防将溃。接下来,看她能否抓住这缕破晓之光。”
绘里奈心中的高墙,被这盘看似混乱、实则直指本心的炒饭,轰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而真正的救赎之路,此刻才正式开启。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