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大漠,边缘死地,赤岩城。
狂风卷着砂砾,抽打在斑驳的土黄色城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天空是昏黄的,太阳如同一个模糊的灼热火球,炙烤着这片灵气稀薄到近乎枯竭的土地。城墙脚下,稀稀拉拉的枯草耷拉着,毫无生机。
几个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的孩童,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正拿着破旧的瓦罐,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墙角昨夜偶然凝结的一点点露水。他们的眼睛大而空洞,缺乏这个年纪应有的光彩。
一个穿着磨损粗麻衣、风尘仆仆的瘦削身影,正蹲在孩子们旁边。他玄墨的长发简单束起,沾满了沙尘,冷玉般的肤色也被晒得微显暗沉,唯有那双沉静的眼睛,深处蕴藏着难以察觉的混沌星云,偶尔流露出一丝如同观察矿脉般的专注绿芒。
正是化身寻常行脚修士的楚萧。他已在此地盘桓两日,亲眼见证了此地的绝望。井深千丈,出水却不足一桶,且苦涩难饮。灵脉彻底死寂,土地沙化严重,根本无法种植任何作物。百姓全靠冒险深入荒漠挖掘一种耐旱的块茎,以及收集那点可怜的露水过活,每年都有不少人葬身荒漠。
“叔叔,给你。”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将瓦罐中仅有的小半口浑浊泥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楚萧面前,眼神怯怯,却又带着一丝天然的善意。
楚萧看着那水,再看看女孩干裂起皮的嘴唇,心中猛地一揪,仿佛回到了矿洞中那段滴水如金的岁月。他摇摇头,嗓音因刻意收敛力量而显得有些沙哑:“你喝,叔叔不渴。”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土地,神识早已悄然融入脚下大地。混沌珠在丹田内缓缓旋转,透过他的感知,清晰地“看”到了地下那曾经磅礴、如今却已彻底干涸断裂、被死气沉沉的岩层堵塞的古老灵脉,以及深藏在极深处、几乎难以感应到的微弱水脉。
“此地…并非绝路。”楚萧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矿工寻到矿脉般的锐利光芒。
是夜,赤岩城外百里,无人荒漠深处。
楚萧悬立于空,周身气息不再掩饰。玄底鎏银的帝袍虚影在他身外一闪而逝,眉心灰色竖痕微微发光。他双手虚按大地,低沉喝道:“混沌为引,地脉…苏生!”
丹田内,混沌珠骤然光芒大放!一股精纯浩瀚、包容一切的混沌之气,如同无形的巨锤,轰入地下!
并非暴力破坏,而是以一种近乎创世的柔和伟力,强行贯通那些堵塞断裂的岩层,梳理引导着地底深处那微弱的水脉气息,并将其与更深层次的大地本源相连!
轰隆隆…
大地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以楚萧为中心,干裂的地面开始微微震颤,无数细密的裂缝中,竟逸散出久违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灵气波动!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帝庭厚土殿的姜璃心生感应。她盘坐于地脉灵泉之上,周身戊土神光暴涨,眉心磐石基座印记亮起!
“夫君引动了地脉!璃儿助你!”她双手结印,磅礴厚重的戊土神力跨越无尽空间,精准降临,融入被楚萧强行贯通的地脉之中,加固通道,稳定结构,防止其再次坍塌堵塞!
“地脉已通,水脉当显!”楚萧再次低喝,混沌珠光芒一转,那被引导的微弱水脉被骤然放大、提纯!
玄水阁中,静坐于水镜回廊的洛澜蓦然睁开双眸,眸中柔波涟漪荡漾。“澜儿在此。”她纤手轻挥,腰间玉净瓶佩飞起,一滴“天一真水”精华跨越虚空,融入那被牵引出的水脉之源!
霎时间,如同枯木逢春!
一股清冽、充满生机的水流,自楚萧脚下大地深处轰然涌出,冲破地表,化作一道清泉喷涌!泉水迅速汇聚,形成一片不断扩大的清潭,水汽氤氲,带着精纯的水灵之气,向四周弥漫!
“生命…复苏!”楚萧感知到水源已成,第三步踏出!
青木苑内,沐瑶正轻抚生命古树,感受到召唤,嫣然一笑。“瑶儿来了。”她屈指一弹,一枚翠绿欲滴、蕴含无穷生机的乙木灵种破空而去,落入那新生的清泉之畔,瞬间扎根!
灵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抽枝发芽,化作一株巨大的、笼罩方圆数里的灵韵古树!树冠洒下蒙蒙青辉,树根疯狂向下汲取水分并向四周扩散,稳固水土,净化环境。树下,嫩绿的草地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贪婪地吸收着水汽与逸散的灵气!
楚萧并未停手,他双手连连挥动,混沌之气模拟开山裂石之能,以那清泉和灵树为中心,引导水流开凿出数条灌溉渠的雏形,精准地流向赤岩城方向。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当次日清晨,赤岩城的百姓被城外轰隆的水声和扑面而来的湿润水汽惊醒,颤巍巍地冲出城门时,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神迹——
昨日还是死寂荒漠的地方,竟出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泊!湖畔一株参天古树郁郁葱葱,树下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数条宽阔的河道正将清澈的湖水引向城池方向,干涸的河床正被快速滋润!
“水!是水!”
“老天爷啊!是神水!神树!”
“活了!我们有救了!”
无数百姓哭喊着跪倒在地,朝着湖泊和古树的方向疯狂磕头,激动得语无伦次。孩子们欢呼着冲向湖边,小心翼翼地捧起清澈的湖水,贪婪地饮用着,那甘甜清冽的滋味让他们泪流满面。
楚萧站在远处一座沙丘上,看着那万众欢腾、喜极而泣的场景,看着那浓郁的生机取代死寂,看着丝丝缕缕精纯无比、闪烁着金光的信仰之力从那些百姓身上升腾而起,跨越空间,汇入帝庭气运之中,让十方归源殿的霞光都似乎更加璀璨了一分。
他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一种看到努力结出硕果的满足,一种源于底层、对生命最质朴的关怀得以实现的欣慰。
“基石计划,第一处。”他轻声自语,转身,身影悄然消失于风中,奔赴下一处需要他的地方。
在他身后,赤岩城更名为“甘霖城”,那湖泊被称为“帝恩湖”,那古树被奉为“生命母树”。他的传说,自此在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上流传开来。
而帝尊楚萧,已行走在更广阔的天地间,以他特有的方式,践行着“同心”之诺,将希望的甘霖,洒向更多被遗忘的角落。
-----
下一章预告:【源殿家宴暖,同心映月明!】
源殿家宴暖,同心映月明!
风尘仆仆帝尊归,稚子扑怀献拙礼。
团圆月下话往昔,矿奴辛酸动帝心。
九帝聆听见真情,月光契约两交融。
家宴温馨蕴大道,盛世蓝图共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