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人杰?!!”
周燃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挂着一脸轻佻笑意的中年男子,手不自觉地按向腰间短刃:
“你怎么会在此处?”
易人杰瞥了眼他戒备的姿态,笑呵呵道:
“奉魏公子之命,跟踪魏夫人至此……咳咳,他怀疑你是他媳妇的新欢。”
“……”
周燃一时语塞,见易人杰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便马上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红尘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问道:“你们认识?”
易人杰抢先答道:“何止认识,有过命的交情!”
见红尘依旧面带怀疑,周燃无奈颔首:“他说的不假。”
随后,周燃将陇海城之事简要说与红尘听。
其间易人杰不时插话,多是抱怨:
“红尘公子,我跟你说,你不知道这小子有多阴损。
他为了破解幻境,差点一脚把我踹成太监,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什……”
“……你为何要靠那里吃饭?”
红尘满面疑惑,不解道。
易人杰呵呵一笑,用手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身体好呗……”
“……”
红尘顿时面露嫌恶,后退一步。
他反应过来了,眼前的男人竟是传闻中以色侍人的“男娼”。
关雪宁最是讨厌这一类人,红尘不想自己身上沾上他的气息,惹得主人不高兴。
“陛下现在何处?”
周燃突然问易人杰。
易人杰猝不及防,慌忙装傻:“听不懂你说什么。”
“少来。”周燃拆穿道,“嬴子墨都告诉我了,你是玄冰卫,且地位不低。”
易人杰失笑:“周燃,你说瞎话真是张口就来……陛下明明只说是江湖上认识的朋友,怎到你嘴里就成了玄冰卫?”
闻言,周燃当即脸色大变,满面通红,震惊道:“你当时在外面……偷听?!”
周燃记得,他与嬴子墨说这件事情时,两人刚亲热完——
“额……”
易人杰自知失言,面色尴尬,强辩道,“我那不是怕有人扰了你们的好事,特意替你们守门么……”
周燃目光骤冷。
易人杰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敢再留,边退边赔笑:“那啥,我还得盯着魏公子的小儿子读书,就不奉陪了……告辞!”
话音未落,他身影倏地一闪,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红尘见此等身手,双眸微眯,缓缓开口道:“此人确是玄冰卫,且身份绝不简单。”
周燃默然。
能让嬴子墨亲授“神鸟绝影”、并能与之抗衡之人,怎会简单?
此时,周燃心里愈发笃定,嬴子墨早已盯上了张、魏两家。既如此,他必然早已做好准备。
这样一来,明日张府一行,他必须找到关雪宁。否则,若嬴子墨抢先一步解决张氏,关雪宁性命危矣。
——
次日,张娇鸾早早便来接周燃前往张府“驱鬼”。
周燃换上一袭黑绢道袍,带上铜钱剑与一只小竹筒。
筒分两层,外层藏雄鸡冠血与朱砂所绘血符,内层暗置“兽丸”,以备不时之需。
来到张府后,周燃故作神秘地设坛做法了一番。
他和张娇鸾都清楚,张府里根本没有什么鬼,全是人装神弄鬼。
然而,天公似乎有意捉弄周燃。
他做法做到一半时,突然降下一场雨,将他浑身浇得透湿。
待周燃忙活完时,雨又立刻停了。
这场雨令张娇鸾心中兴奋不已。
本来,她还打算让奴婢故意用茶水弄湿周燃的衣服,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可老天爷仿佛在眷顾她一般,帮她省去了这一麻烦。
经过这一番折腾,周燃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连打了数个喷嚏。
张娇鸾见状,满脸歉意地踏上祭坛,为他披上厚绒外袍,柔声道:
“周内相,妾身已命人备好热水,您随我到后院,沐个热浴,换下湿衣罢。”
周燃知她要用手段了,心下一紧,面上却只轻轻点头:“有劳夫人。”
张娇鸾娇媚一笑,“这是妾身应尽的本分。”
说罢,她便引领周燃去了后院。
片刻后,周燃褪去湿衣,踏入热气氤氲的浴桶。
果然不出所料,张娇鸾在房间里故意放上了迷魂香。
若非周燃提早做了准备,他这个澡还没泡完,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张娇鸾见他不受迷魂香影响,立即转换策略。
周燃更换新衣后,见张娇鸾一脸为难之色,便好奇道:“魏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周内相,我家小儿子听闻您来了,非要吵着要见您,否则就不肯吃饭……”
张娇鸾满面羞愧,“都怪我这当娘的,没把孩子教好。”
“夫人言重了。”周燃微微一笑,说道:“我与魏小公子能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
“既然他想见我,那我便见见吧。”
“当真?”张娇鸾喜形于色,忙施一礼,“妾身拜谢。”
说罢,她便领着周燃前往中庭院。
途经梅林时,张娇鸾暗中安排仆役在周燃面前演了出戏,声称小公子忽然不见了。
张娇鸾装出惶急之态,抓着一婢女追问:“你最后见他是在何处?”
女婢战战兢兢地答道:“西南秋千那里……”
张娇鸾闻言,转身便向西南奔去。
周燃马上追过去,道:“魏夫人,我与您一同去找小公子。”
二人一路至枯树林深处。
林尽处隐一洞口,极为隐蔽。
周燃故作疑状:“小公子会不会跑进里头玩了?”
张娇鸾笑了,笑意深晦:“或许罢。”
“那我先进去瞧瞧。”
周燃说着,便俯身钻入洞口。
不出他所料,洞口内部大有乾坤。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周燃简直不敢相信,张家竟把密道入口藏在了假山里……
周燃走了近半刻钟,才走出密道,来到一片昏暗阴森、如同天牢监狱般的石窟房。
忽然,周燃瞥见一道熟悉身影蜷在角落——
是关雪宁!
他急步上前,看清对方形容时,心头骤紧。
关雪宁奄奄一息瘫坐在地,浑身是伤,双眸空洞麻木,恍若失魂。
“关雪宁,你这是……”
周燃刚要问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关雪宁的双手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森森白骨……
显然是遭受过酷刑折磨。
周燃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他猛然转身,瞪视着身后缓步走近的张娇鸾,目眦欲裂,咬牙质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