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猎物已然入套,张娇鸾不再掩饰。
她缓步上前,声音婉转如莺,却字字淬着寒意:
“周燃,交出杀戮令主牌,否则,你的下场会比他更惨。”
话音方落,数道诡影倏然闪至周燃面前。
这时,周燃发现眼前的人,皆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全身缠满污秽不堪的布条,不时有黑色的虫子钻进钻出,甚是骇人。
“南疆蛊术……药虫人!”
周燃脱口而出,心头剧震。
曾在古籍中见过的记载,竟活生生呈于眼前。
张娇鸾眼中掠过一丝讶色,随即冷笑:“倒有些见识。”
接着,她抬手轻挥,道:“拿下。”
下一瞬,周燃只觉腥风扑面,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醒来时,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周燃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张冰冷的机关椅上,铁箍紧扣四肢,动弹不得。
“周燃——”
张娇鸾柔媚的嗓音贴着他耳畔响起,如毒蛇吐信,“杀戮令主牌,藏在何处?”
她趁周燃昏迷时,已命人仔细搜身,却一无所获。
周燃面露茫然:“什么令主牌?”
见他这般模样,张娇鸾柳眉一蹙,冷声道:“休要装傻,关雪宁交给你的杀戮令主牌。”
“他从未给过我任何令牌。”
周燃皱眉,忽地抬眼看向她,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你怕是……被他骗了。不过——”
“不过什么?”
张娇鸾好奇地追问道。
周燃低沉一笑,他脸上虽带着笑,眼眸却是冰冷骇人,一字一顿道:
“劝你一句,如今的关雪宁已非当年的关小公子,他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假的……
但有一点,他想杀你,绝对真心!”
张娇鸾面色一僵,牙关暗咬,却在下一刻轻笑出声:
“所以啊……我折断了他的四肢,将他炼成了‘半药虫人’。”
她语调悠缓,字字诛心:
“如此一来,他既能保有神智,又能眼睁睁看着我好好活着……岂不是很有趣?”
“你说什么?!”周燃浑身一震,“你已将他炼成了半药虫人——!”
“正是。”
张娇鸾含笑抬手,朝角落那道蜷缩的身影勾了勾手指。
只见关雪宁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缓缓从地上站起,步履蹒跚地挪到她身边,顺从地低下头,任由她抚摸发顶。
昔日骄傲的天才少年,此刻如同被驯服的狗一样,毫无尊严。
周燃心中一痛,这一刻,他心底下定了某种决心。
随即,周燃的目光越过张娇鸾,直直望入关雪宁那双空洞的眼眸,声音温柔而笃定:
“关小公子,莫怕,我会为你报仇的……那些曾伤害过你的人,我将一个不留,尽数诛杀!”
张娇鸾闻此言,眉间微蹙,嗤笑:“周燃,你莫非是发烧烧得脑袋糊涂了,竟说出这般荒唐的话来。”
周燃当即厉声反驳道:“我脑子没烧糊涂!”
接着,他冷然一笑,继续道:
“魏夫人,你难道不好奇吗?为何近来收不到万亥国那边的战况消息了?”
张娇鸾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周燃唇角微扬,缓声道:“你以为,只有张氏能引六国合围大嬴、趁机起事?
陛下便不能与敌国巨族联手,反将一军、尽收权柄?”
“你是说——”张娇鸾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惊恐,“这……这怎会可能呢?”
“为何不可能?”周燃反唇相讥,“这世间,但凡利益足够,何事不可为……
魏夫人,你如此聪慧,应该能想到,若万亥国那边先一步生变,其余五国会作何反应?”
听到这里,张娇鸾面如死灰。
她自然明白,若领头的万亥国溃败,余下五国必心生忌惮,联盟顷刻瓦解。
“所以,”周燃缓声道,“你时间不多了。”
张娇鸾银牙紧咬,眼中厉色一闪:“既如此,便别怪我无情,交下令牌,否则立时用刑!”
说罢,她便示意身后手下。
下一刻,烧红的烙铁被钳起,热浪扑面。
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烧得通红的烙铁,周燃忍不住脊背发寒。
“张娇鸾!”
周燃忽然开口,问道,“我很好奇,那个杀戮令主牌到底有什么用,你们张氏这么想要它?”
“你不需要知道。”
张娇鸾冷声说道。
“做个交易如何?”周燃迎着她的目光,“你告诉我,我便说出令牌下落。”
张娇鸾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周燃扯了扯嘴角,露出近乎顽劣的笑,“我若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它。”
顿了顿,他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笑道:
“提醒你一下哈,我身子骨可是弱得很,你只要敢对我用刑,我就立即死给你看!”
“……”
僵持片刻,张娇鸾终是松口。
“好,我告诉你,不过,你最好信守承诺,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张娇鸾咬牙切齿道,“杀戮令主牌里,有一种蛊虫,唤作‘回音’,可大幅提升药虫人体内蛊虫的力量与寿命。”
“原来如此——”
周燃恍然大悟道,“想必传闻中的杀戮者,也是药虫人吧!”
“够了!”张娇鸾不耐打断,“该你说了。”
就在此时,外头忽传来一阵异响。
张娇鸾神色骤变,急命一人前去查探。
周燃却笑了:“魏夫人不好奇……来者是谁吗?”
“无论何人,皆破不了药虫人的防线。”
张娇鸾强自镇定,从怀中取出一条黝黑蠕虫,递到周燃眼前,
“再不交代,我便以此虫喂你。
这小家伙最是喜爱嗜内脏,十息之内,便能将你五脏六腑噬尽。”
说着便要掰开他的嘴。
“且慢。”
周燃再次开口,打断道:“你可知关雪宁为何要引我来此?”
张娇鸾动作一顿:“为何?”
“因为——”
周燃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知道,这世间唯有一人能对付张氏豢养的药虫人。”
“谁?”
“嬴子墨。”
张娇鸾浑身剧震:“不可能!他此刻应在西南——”
“你莫非以为陛下此时应在西南边境?”
周燃冷笑,语气里满是嘲讽,说道:
“你未免也太小瞧陛下了吧,西南外患已然解决,他又怎么可能还滞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