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盯着梼杌影子里那枚残缺符印，手指在滑板边缘敲了两下。雷劫珠嗡地一震，充能条跳到百分之六十二。
他刚想动，地面突然软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空气变稠了，像踩进刚蒸开的笼屉里。紧接着，远处地脉裂口传来一阵咕噜声，像是谁在深井底煮火锅。
混沌本体蜷在那儿，原本只是偶尔抽搐一下，现在整个肚皮鼓胀起来，皮肤透明得能看到里面金线乱窜。下一秒，它猛地打了个嗝——不是喷火，也不是吐树，而是从毛孔里钻出一个个小球。
拳头大小，圆滚滚，通体泛着油光，跟辣条包装纸一个色。
“嗯？”李狗蛋眯眼。
其中一个分身飘到半空，抬起小短手，手里捏着一根真正的辣条。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成千上万的分身破体而出，每个都捧着辣条，排成队列，像一群迷你快递员。
系统警报都没响，直接在脑内弹出一行字：【检测到本源扩散，是否启动回收协议？】
李狗蛋没回，反而闭上了眼。
十万次人生瞬间开启。
模拟飞转——
第一次，他冲上去拦，混沌分身炸成金粉；
第五百次，他用防滑粉画圈封锁，结果分身穿墙而过，连墙灰都没碰落；
第九万九千次，他尝试感应主意识，却发现所有分身都有微弱频率，源头竟来自第106章那张被嚼烂又吐出来的辣条包装纸；
最后一次，画面定格：一个小分身把辣条塞进某个机甲眼眶，机甲当场冒烟，喇叭喊出“订单完成”。
模拟结束。
他睁眼，嘴角一扯：“好家伙，这不是分裂，是派单。”
话音刚落，最近的一个分身扭头看他，圆眼睛眨了眨，然后“嗖”地一声钻进地缝，不见了。
三秒后，西边结界外传来轰响。
一台正举刀劈城的机械兽突然僵住，胸口装甲自动弹开，一只小手从裂缝伸进去，放下辣条，合盖。五秒后，那机械兽头顶冒出青烟，关节咔咔作响，一头栽进护城河。
又一个分身穿过东侧云层，轻轻落在某座浮空堡垒的了望台上。守卫还没反应过来，辣条已放进他掌心。那人低头一看，手臂上的金属纹路开始褪色，露出底下苍白的人类皮肤。
“警告！未知能量渗透！”某处指挥室内，红灯狂闪，“所有单位启动量子屏蔽！”
可屏蔽没用。
分身们根本不走门，不穿窗，它们能顺着气味钻——只要哪有辣条味残留，哪怕是一粒渣，就是它们的导航信标。
一支正在围攻甜点大陆的机械部队集体停机。领头机甲胸口弹出烧焦的数据线，喇叭断续播报：“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辣椒碱……核心熔毁……”
说完，轰然倒地，爆出一片火花雨。
远处云层里，社恐雷劫的声音飘下来：“这……这也算……战术？”
李狗蛋咧嘴：“这叫精准配送。”
他摸出外卖包底层那片烧焦的笔记残页，贴在雷劫珠上。墨迹微微发烫，还带着一丝极细的颤动——冷血医生的残余信号，正顺着分身轨迹往上爬。
“想顺藤摸瓜？”他冷笑，“行啊，我给你根辣藤。”
抓出三包烧烤味辣条，灵气一裹，甩向空中。啪！红油炸开，辣香冲天，形成短暂共鸣场。
刹那间，漫天分身同时抬头，齐刷刷望向他。
齐声低语，像风吹过千万个塑料袋：“订单……完成。”
李狗蛋背着手，点头：“行，发车吧。”
他默念系统指令：“启动‘全民配送’协议。”
下一瞬，百万分身化作流星雨，穿透各大结界裂缝，奔赴万界角落。每到一处，便将辣条轻轻放在生灵手中。接过者体内潜藏的机械病毒立刻失活，皮肤金属光泽褪去，有人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李狗蛋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这场“配送”不只是清除感染，更是在撒网——每一个接触辣条的生命，都会成为新的频率节点。冷血医生想靠残片追踪混沌？现在整个万界都是干扰源。
他低头看掌心，一个最小的分身正趴在他虎口上，脑袋一拱一拱，像在蹭痒。
“你累不累？”他问。
分身摇头，递出半根压扁的辣条，嘴里咕噜：“饿……但先送完单。”
李狗蛋笑了。
他想起自己当初送外卖时，暴雨天摔了一跤，膝盖渗血，还是把餐盒抱在怀里。客户开门时愣住：“你怎么浑身湿透？”
他说：“没事，饭没洒就行。”
一样的傻劲儿。
他拍了拍小分身脑袋：“行，再飞一会儿。”
抬头望去，漫天光点穿梭如萤火，有的掠过废墟，有的跃入星河，有的钻进地底深渊。每一颗都带着辣条，像一场无声的播种。
系统提示还在闪：【是否收集？】
他没点确认。
因为他察觉到了不对——这些分身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再是空洞执行，而是有种……近乎执拗的清醒。它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愿意做下去。
回收？等于掐断呼吸。
可不收，混沌本体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眼地脉裂口。混沌缩在那儿，呼吸微弱，像被掏空了。每一次喘息，又有新分身诞生，仿佛这场分裂根本停不下来。
“你在生孩子？”李狗蛋喃喃。
没人回答。
他蹲下，让那个蹭他手掌的小分身跳进掌心。温热的，有点沉，像揣着一块暖宝宝。
“你们到底想变成啥？”他轻声问。
分身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辣条塞进他指缝，然后一蹬腿，腾空而起，追着其他同伴去了。
李狗蛋站起身，肩披夕光，手里握着那根没送出的辣条。风刮过耳畔，带来远处机甲爆裂的闷响，还有甜点大陆孩子们的欢呼。
他忽然觉得，这仗打得挺有意思。
以前打架靠滑板撞、辣条炸、防滑粉糊脸，现在呢？现在他连手都不用抬，就有一群小球替他跑遍三界送温暖。
“阿喵要是看见，”他自言自语，“非说这是新型剑阵不可。”
正想着，雷劫珠突然震动。
他低头一看，充能条涨到百分之八十五，而滑板底部不知何时多了道金痕——是刚才分身路过时留下的。
不止这一处。
脚边碎石上、断裂的栏杆尖、甚至他褪色的外卖服袖口，都沾着星星点点的金粉，隐隐组成某种流动的符文。
李狗蛋眯眼。
这不是残留物。
是标记。
是分身们在用本源碎片，给他画一张看不见的地图。
他缓缓抬起手，辣条在指间转了个圈。
风停了。
漫天飞行的光点在同一刹那调转方向，齐齐望向他。
他还没下令。
但它们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