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月魄石忽然亮起,俞琛带着绝望的声音传来。
“救命!我兼修心理学,这学期摊上个巨坑的课题,要求分析‘极端高压环境下个体的决策模式与心理韧性’,还要有真实案例支撑!”
“截止日期就在十天后!”
“我头发都快薅秃了,案例分析、数据模型、ppt...…全没弄完!眼看要挂!”
“我需要你们那个时代能在战火、在生死边缘做关键决策的人,他们的第一视角心理活动和行为细节。越真实、越具体越好!”
“比如面临生死抉择时脑子里闪过的念头,被巨大压力碾着时的生理感受……”
他挨个点评,最后锁定目标:
“沈聿你这小子太莽撞,让你描述点细节跟挤牙膏似的,还总跑题,净说些‘我当时就想干就完了’这种没营养的话。”
“沈筠大哥倒是足智多谋,可他那身体实在太差了,光是抵抗病痛就耗去大半心力,高压环境得打个折扣……”
他的“分析”最终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选上:
“这么一圈看下来,谢同学!你简直是最完美的人选!”
“双面间谍,玉面阎罗,天天在樱花军高层和自家同志之间走钢丝,在刀尖上跳舞!”
“你这心理韧性和每时每刻面临的决策压力,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经典案例啊!帮帮忙,救救孩子吧!”
众人:“……”
一阵沉默。
搞了半天,原来这位来自未来的高材生是被学业逼疯了,跑来搜集一手田野调查资料的!
沈聿气得牙痒:“俞琛你大爷……”
谢临洲微怔,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弯。
他走到桌边,握住那块月魄石。
“若我的经历于你有用,请自便。”
月魄石骤亮。谢临洲身体轻颤,随即站稳。
再睁眼时,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染上了俞琛特有的发现研究对象般的新奇光彩。
“嚯!”俞琛借用谢临洲的声带发出惊叹。
他低头活动手指,扭了扭脖子,眉头立刻皱起。
“嘶……谢同学,你这身体……旧伤也太多了点吧?而且这阴雨天的,你这怎么忍的?不会影响思考吗?”
他揉后颈,关节咔哒轻响。
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敏锐地捕捉到这具身体的异常,流畅肌肉下弥漫着无处不在的隐痛。力量与疼痛交织,滋味复杂难言。
还没细品,属于谢临洲的记忆洪流汹涌而至,冰冷的算计、紧绷的神经、家仇国恨、偶尔的暖意……
俞琛终于切身体会到,“日日活在生死抉择下”是何等滋味。
“俞大哥,临洲他没事吧?”苏砚卿上前问道。
“有点超载。”
俞琛揉着太阳穴,“怎么说呢?就好像同时下十盘棋,还得防着脚下深渊。谢同学的脑子……带宽惊人,就是内容太沉重。”
他眼眸却越来越亮:“但感知太清晰了!细节丰富!这数据太宝贵了!”
“好了,你们不是要传情报吗?赶紧开始!正好让我记录‘双面间谍执行任务时的实时心理波动’!”
接下来一小时,密室效率惊人。
俞琛借着谢临洲的身体,像握住了一把超群的精密仪器。
他本能地用现代学霸的逻辑,飞快梳理零碎信息:
“城西粮仓守卫每三小时换岗,但西南角哨塔的士兵有偷喝酒的习惯,交接前半小时警惕性最低。”
“新来的稽查官小田切有洁癖,极度厌恶污秽,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制造混乱。”
“松井书房保险柜的密码,最后两位可能是他母亲的忌日,我听到他昨晚梦呓了。”
精准的情报被流畅吐出,夹杂着俞琛的嘀咕:
“判断时心率加速,掌心出汗,属高风险决策表征……记录。”
沈聿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苏砚卿感慨道:“这位俞先生,不愧是名牌大学生,真是才思敏捷,逻辑缜密。”
过程中,俞琛不断体验记录:
“原来身份暴露的警觉感是这样……肾上腺素没降过。”
“嘶……这旧伤,一动就疼,绝对会影响判断力……谢同学这忍耐力非人类啊!”
“做出牺牲小部分人保全大局的决定时,心里的那种沉重和负罪感……教科书上轻飘飘的‘决策代价’几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最后一条情报传递完毕,月魄石光芒渐弱。
俞琛长吁一口气:“好了……资料差不多够我写三篇论文了……谢了,谢同学……保重……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你一定要活到天亮啊。”
“这课题……我必须拿优……”
光芒散尽。
谢临洲猛地一晃,脸色煞白,冷汗沁出,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这次深度附身耗尽了他的精神力。
沈筠示意苏砚卿一起扶他坐下。
他闭目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平稳。再睁眼时,沉静中带着疲惫。
“俞琛走了?”沈聿撑起身问。
“嗯。”谢临洲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他说什么了?”苏砚卿递水。
谢临洲沉默片刻,回忆起那混杂术语和情绪标签的“学术记录”,脸上掠过复杂神色,最终简练总结:
“他说我的案例数据……很典型……还说阴雨天旧伤痛得影响他思考。”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谢临洲正要起身休息,脑海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哇塞!谢先生!能听到吗?连接还没断!刚才数据交互太深,建了个临时通道!咱们能脑内对话了!】
谢临洲眼睛一亮,尝试在脑中回应:“俞先生是你吗?”
【对对对!脑子里想就行!我能‘听’见!比打电话还方便!】俞琛声音雀跃。
确认不是幻觉,一种混杂惊讶与欣喜的神色,罕见地浮现在谢临洲脸上。
他甚至不自觉地微微睁大眼睛,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这种超越空间的交流方式,对他这个用尽复杂手段传递信息的间谍来说,堪称神迹。
“确实不可思议。”他回应道。
【哈哈,好玩吧!】俞琛感知到他细微的情绪波动,更高兴了,【以后有急事,就不用那么大动静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