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声看着那株植物，脑海中末世植物学的知识储备飞速运转。
腐魂草，一种罕见的寄生类真菌，本身无毒，但它会吸收周围环境中的负面能量，并在体内转化为一种能麻痹神经的毒素。在末世，这东西是制作低级麻醉剂的原料之一。
她没有立刻触碰，而是抬起头，看着墙外的虺，声音沙哑地开口：
“这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它的汁液，应该能让野兽的伤口在短时间内失去知觉，但时间久了，会让肌肉彻底坏死，对吗？”
虺调试仪器的手，第一次顿住了，他抬起头，那双金色的蛇瞳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怎么知道？”
“我闻出来的”林声声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的能力，对‘生命’和‘死亡’的气息很敏感。这东西闻起来就像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
她没有说自己是植物学家，只把一切都推给了自己那独一无二的能力。
虺死死地盯着她，沉默了片刻，他眼中的光芒，变了。
不再是单纯看待实验品的审视，而是多了一丝棋逢对手般的、真正的研究者的兴趣。
“有点意思。”他低声说，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继续。”
林声-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株腐魂草。
这一次，她没有任由体内的净化之力暴走，而是凭借着这几天被反复折磨后产生的微弱掌控力，主动将一小部分力量，凝聚在指尖。
翠绿色的光芒，如同一滴水，温柔地渗入了腐魂草的体内。
“滋啦——”
那株漆黑的植物，像是被浇了开水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它体内的黑色毒素，被那股纯净的生命能量迅速中和、分解。
短短几秒钟，整株腐魂草，竟然从根部开始，慢慢褪去了黑色，转变成了一种晶莹剔透的、半透明的白色。
那股腐臭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类似于雨后青草的香气。
“这……”这一次，连一直站在旁边、如同影子般的漪，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虺的呼吸，则彻底停滞了。
他猛地冲到水晶墙前，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株被“净化”后的植物，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狂热火焰。
“逆转……你竟然逆转了它的属性！你不是在驱散，你是在重构！”
他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他面前的仪器，疯狂地记录着数据，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声。
林声声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赌对了。
对于虺这样的研究狂来说，一个会反抗、会死去的实验品，远远不如一个能与他“交流”、能不断给他带来惊喜的“合作伙伴”，来得有价值。
从那天起，林声声的“待遇”，明显好了起来。
致命的凋零之气实验，频率大大降低。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关于植物净化、毒素中和的“合作研究”。
虺甚至会破天荒地，隔着水晶墙，与她讨论一些学术问题。
“为什么你会选择从它的孢子囊入手？那里的能量结构最不稳定。”
“因为不稳定，才更容易被打破和重组。从最坚固的地方入手，只会白白消耗能量。”林声声靠在墙边，有气无力地回答。
每一次“合作”，依然会消耗她大量的能量，但至少，她掌握了主动权，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被动地等待死亡。
她的活动空间，也变大了。那面漆黑的水晶墙，不再是实验时才变得透明，而是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透明的状态。
这给了林声声绝佳的机会，去观察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漪，她发现，漪对虺的迷恋，已经深入骨髓。
虺碰过的任何仪器，漪都会在事后用一块特殊的丝绸，一遍又一遍地、近乎虔诚地擦拭干净。
虺因为研究而忘记吃饭时，漪会安静地守在一旁，直到他空闲下来，再第一时间将温热的食物奉上。
而当虺进入那个密室，承受诅咒的折磨时，漪脸上的那种痴迷与心痛，是那么的真实。
这是一个，爱到疯魔的女人，而这份疯魔，在面对林声声时，就转化为了最极致的毒意。
林声声不止一次，在墙壁的反光中，看到漪在准备她的食物时，指尖会有一丝极难察觉的、黑色的粉末，想要弹入水中。
但每一次，她都在最后关头，生生忍住了。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因为虺，正在看着。
他虽然沉浸在研究中，但他那蛇一般的感知，笼罩着整个实验室。任何对“完美实验品”不利的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漪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林声声能感觉到，那双隐藏在暗处的怨毒视线，像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上逡巡，寻找着下口的机会。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漪觉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而又不会被虺发现的机会。
她要亲手，把刀子递到漪的手上。
这天，虺带来了一个新的课题。
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被凋零之咒深度污染的矿石。灰黑色的石头上，布满了狰狞的裂纹，正丝丝缕缕地向外冒着不祥的黑气。
“这是‘凋零之心’的碎片。”虺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我花了十年，才从一头咒堕巨兽的体内，取出了这么一小块。”
“你想让我净化它？”林声声皱起了眉，她能感觉到，这块石头里蕴含的凋零之力，比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百倍。
“不。”虺摇了摇头，金色的蛇瞳里闪过一丝疯狂，“我要你吸收它。”
林声声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
“我的理论是，‘生’与‘死’并非绝对的对立。”
虺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当凋零之咒的浓度，突破某个临界点时，它是否会与你的净化之力，产生一种全新的、更高维度的融合？我需要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