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学馆,这私塾的名字倒是很直白。
辰时开始的拜师礼,王良河带着一群人提前到了,这时的私塾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钻进人堆到屋里找了师兄问怎么个安排。
“一个一个来,你大侄儿最后一个,我这收了十二个孩子,他第十三个,要到你们还早,没吃东西就先去吃,别一会饿晕了,磕头都跪不稳。”
“知道了,那我先送另一个。”
李怀冬是李栀送来的,他不是开蒙,他的拜师礼就简单许多。
王良河快步出来,见到来人放慢了脚步,到他跟前恭敬行了礼。
“老师。”
“嗯,来了?”
“师兄在里面。”
陶延点点头,摆手让王良河先走了。
他本来不想来的,想想又怕自己儿子误人子弟,孩子开蒙礼对人家还是重要的,别给搞砸了,他来看着些。
事已至此,生气也没有用,只会多几根白头发。
陶瓒在私塾是请了人帮忙的,一个一起教书的,两个打杂做饭的,现在学堂已经布置好,就等一会拜师礼开始就行。
一起教书的是他在晋阳认识的同窗,乡试没中,家里又不富裕,被他拉来教书了,可以边备考边教书,他给月钱,一月三两,吃住全包。
“爹。”
“嗯。”
“爹,请上坐。”
“嗯。”
陶瓒自知理亏,用尽毕生恭敬的态度把自己态度冷淡的爹迎上了主位。
陶延走着拐了个弯,在旁边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了,又不是拜他为老师,上什么坐?
扫视了一圈,这学堂倒也干净亮堂,桌椅高度也适合孩子,除了学堂,院子里还有玩的地方。
还行,寓教于乐,倒是没忘小时候他最爱玩的那些。
“爹,请喝茶。”
“忙去吧,快到辰时了。”
“是。”
王良河出来把东西先拿进去存在屋子里,然后带着李怀冬先去他那边的书塾。
振武堂。
前两天王良田就给他们科普过这个振武堂,既教文也教武,武比文重,想以武谋出路的人家会考虑这里。
这里教武的人都是从军队受伤退伍回来的,伤好以后来教武,一点不影响教学。
今天也不是振武堂统一收学生的日子,李怀冬是王良田用人情求进来的,里面的教武师傅他认识。
人家学堂里面都开学了,李蓉带着孩子就在外面等,没进去凑热闹,王良河和李栀带着李怀冬进去后,李蓉把车赶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姑姑,困困。”
今天起太早了,孩子抵不住困意,一个个眼皮耷拉,蔫蔫的,这精神头一会拜师可不行。
李蓉把小被子一铺,小帽子一摘:“睡吧,一会姑姑叫你们。”
路上这么吵,想睡也能立马睡着,真羡慕小孩子的睡眠。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王良河带着人出来了。
李蓉给他们招了招手,她没在门口。
李栀看孩子都睡着了:“等久了吧?先生考教了一会怀冬,耽搁了一会。”
“怎么样?顺利吧?”
“挺好的,不知道从哪学的,还能打两拳,今天拜完师就可以回去,明天早上就正式读书了。”
王良河:“那我们去学馆那边吧。”
李蓉把睡得跟小猪似的三个孩子叫醒,给他们理了理头发,二宝今年也扎上一个小揪揪了,小丫头的还是没变。
学馆这边还是围着很多人。
“听说了吗?陶院长的儿子开的,是个举人老爷呢。”
“举人老爷咋来教娃娃读书了?”
“谁知道呢?举人老爷教娃娃还不好?我家孙儿都没选上,能选上的这些是举人老爷自己挑的,听说都是聪明孩子。”
......
啊?所以她的大宝是走后门了吗?这个学馆不是谁想来都可以吗?跟王良河说的不太一样。
“王良河,这怎么回事啊?”
“师兄是选的孩子,那大宝也是我选的呢,你放心,跟得上,师兄不是全选的聪明孩子,他是喜欢机灵孩子。”
这么论?
“李蓉蓉,一会儿会发生一些事,开蒙礼开始了就不许乱插嘴。”
先忽悠李蓉蓉一会别说话,师兄肯定不会喊停止,这里的变数只有李蓉蓉。
李蓉:?
相当于注册报到而已嘛,能有什么事。
学馆里面设了等待区域,一群人就等着,开蒙拜师是一家进去出来后下一家再进去。
“这也就是师兄这样弄,以前村里开蒙可简单了,一群人一起磕头,一下就结束了。”
这就是读书的仪式感吧。
等啊等,终于轮到他们家了,李蓉提一筐,李栀提一筐,王良河抱着盒子。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李蓉还挺紧张的。
这回终于看清这个学堂的布置了,刚刚有点远没看清楚,矮桌矮凳,十几张桌子整齐摆在两边,中间空出拜师的地方。
前堂挂着至圣先师的画像,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年轻,案桌旁还站了一位。
很简单的布置。
“不是说不用带东西了吗?怎么还带?”
最后一个,陶瓒没那么严肃了,都认识,师弟的大侄子也是他大侄子。
“师兄,这是我表妹,她觉得拜师不带拜师礼太失礼了,就准备了。”
点到自己,李蓉行了一个礼。
“这是我未来嫂嫂,这是怀冬,我大哥的未来小舅子。”
李栀和李怀冬分别行了礼。
“这就是三个孩子。”王良河拍了拍三个孩子。
“老~师~好!”
陶瓒后背有点点发凉,师弟笑得不简单。
别人都叫‘先生好’,他们叫‘老师好’?
“师兄,兄长遭难,这次拜师礼由孩子姑姑和我一起完成,师兄见谅。”
这事陶瓒听说了,他娘告诉他的。
陶瓒点点头,“开始吧。”
案边的人指引:“正衣冠~先正衣冠,后明事理。”
李蓉给大宝稍微整了整衣服,王良河把二宝和小丫头推过来,示意李蓉也整整。
这俩整他干什么?有人在也不好顶嘴,李蓉也给整了。
“叩拜先师~”
王良河拿过案桌上的香,分给三个孩子,点燃。
“来,跟着二叔做。”
小孩有样学样,跟着王良河叩拜了三下,把香插在香炉里。
李蓉:......这是在干什么?
陶瓒:......不好,来了,被坑的感觉。
“行拜师礼~”
王良河掏出三份拜师帖递给陶瓒,陶瓒颤颤巍巍的接过,王良河又把一边的束修礼递过去给站着的人。
陶瓒依次翻开三份拜师礼,李青竹、李明竹、李筱竹,果真是三个啊!
两个小的才三岁多!
李蓉也不解,怎么一份拜师礼变成三份了,她只签了一份啊!
“师弟替兄长谢过师兄,这三个孩子就托付给师兄了,师弟在这里感激不尽。”
王良河独自带孩子那天游说了二宝和小小,用和哥哥一起读书的理由吸引得两个孩子一口答应,难为他们两天了没说漏嘴。
李蓉眉头一皱:......三个?那俩能愿意?怎么不提前告诉她?
要发生的事就是这事?
回想了昨天王良河那些奇怪的地方,多买两支笔,多买纸张,昨天让他代行流程他还在那偷笑,所以,他早想好了?
因为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会怂会让出来,所以一再提醒她不能出错?
真行啊!王良河,算到她头上了!
理智还在,她也还记得王良河说不能随便插嘴,见老师也没插话阻止,她也没敢说话。
再看看。
陶瓒:......哈-哈,师弟学聪明了,学会先斩后奏了。
“来,孩子们,给老师跪下磕头。”
王良河在一边示范,正位留给三个孩子,他自己则侧身朝陶延的方向跪拜。
小孩跪在原有的垫子上,学着二叔的样子叩了三叩,小身板弯下去又起来,重复了三次。
跪拜大礼!
陶瓒:疑似失去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