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先生可真是,有勇有谋啊!”恩斯特堡的领主大笑着,随即笑声变成了一串“深至肺腑”的咳嗽,他猛吸一口气,把酒杯摔在桌子上,“好!好!喝酒!”
凯特冷笑着佯作喝酒,实则偷偷倒在地上。当然,那个老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
“上帝保佑那些可怜人。”说完后,凯特站了起来,两手撑在桌子上,举起酒杯,“很荣幸成为‘正规军‘。为您光荣的事业献身。”
“老家伙”领主的视线在凯特身侧一点。身旁站着的罗宾很快意识到他几乎是瞎的。
“敬恩斯特堡!”领主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席中人们很快起立,举杯迎了上来,酒杯撞在一起,溅射出的液体闪着晶莹的光。像颗颗钻石。
但很快就落下,消失。
—————————
血沿着尸体滴落,融在大地里,消失不见。克劳狄斯基扛着最后一具尸体,丢到“小山”上,叹了口气。
“让矮个子干这种事,老约翰,真有你的。”道格拉斯捶了一下约翰的肩膀,随后扶着自己的腰。
“奥林斯队长还未年满20岁,不适合做这种事。“约翰正经地说。
“行,行。领主大人说的对!”道格拉斯玩笑地说,“怀特年满二十岁了!”
要是没有当年出生入死的交情,没人敢和领主这么说话。即使约翰是不同的,但必要的“表演”还是需要的。
“桑吉去哪了?”道格拉斯问。
“他被委派了一个秘密任务……”约翰神神叨叨地说。
“让他去?”
“这是必要的牺牲,懂吗?”约翰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睁大眼睛看着道格拉斯。
“求求你像个领主一样吧。”爱格森夫人拉住了他的手。
“这是命令!”约翰忽然说,“别磨蹭了,烧掉尸体!”
“就,也没必要这么极端……”爱格森夫人小声地说。
“那很坏了。”怀特拍了拍约翰的肩膀,面无表情,却莫名让人想笑,“绝望”地划燃火柴,朝着尸体一丢。
“不收拾点战利品吗?”矮个子的“高个儿克劳狄斯基”仰头望着领主,双手叉腰。
“不,需,要!”约翰一字一顿,很有把握一般地说,“我们有提尔海文。”
道格拉斯刚想反驳,却觉得找不到什么词———是的,约翰说的都对。
“哟,天怎么变黑了?”怀特用浓重的北方口音说,“咋回事?”
众人齐齐抬起头。
那是被“吞没”了一半的太阳,已成了月牙形,刺眼的阳光几乎要被黑暗覆盖。
空气中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风也停了下来,只剩下了尸体燃烧的噼啪声,一切都宛如末日场景的部分。
“日食。”约翰说。
—————————
“这么急去哪呢?”桑吉迎面撞上了三个强盗,“小朋友?”
桑吉把手放在腰间———该死,没带剑。
他装作把握十足,恶狠狠地扫视三位来者。高个子的那个手持长剑,而另外两个,都拿着木棒。三个人都没有戴头盔,护甲也是很简陋。
但是自己一点护甲也没有穿。周围都是茂密的灌木丛,只能硬扛。
就快到了。看来只能打一架了。
还有一把武器呢。桑吉压低重心,左腿慢慢撤开,一手抓着布包,一手伸进去,触到了坚硬的剑柄。
“怎么,想要反抗?我劝你最好向头儿投降。”站在左边的驼背男人咧着嘴,用夸张的口音说,握起拳头,用大拇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嘲讽地吐了吐舌头,挤出个难看的鬼脸。
“嗖”的一声,桑吉左手向后一丢———他感觉到里面的确还有一个重物,但是他来不及检查了,他右手拔出长剑,双手紧握,指向同样拿着长剑的敌人。
嗯?有点长?他隐约觉得拔剑的时候有些困难,与从前用过的剑不同。
阳光下剑闪烁着银光,漂亮的镜面反射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投射下来的圆形光斑。
敌人冲了上来,桑吉举剑稳稳接住向侧一偏,一个跨步刺了出去———只要下一步再攻击他的侧面即可,无论左右———不对,刺中了?
这把剑为什么这么长?
剑尖贯穿了敌人的鼻尖。来不及思考,木棒从两侧戳来。桑吉躲开了一边的,却被驼背男人击中了太阳穴。
而高个子只是捂着鼻子步步后退,恼羞成怒。比起对他一出手就被看起来只是个小男孩的剑士“秒杀”的精神上的伤害,肉体上的伤害不算什么。
随后桑吉又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一记重击。
一阵眩晕。周围逐渐变暗了。
不,不是受伤,不是幻觉,天真的在一点点变暗!圆光斑逐渐变为半月形,像是被蚕食的面饼,将天幕缓缓变暗。
先解决拿剑的!桑吉冲上去,朝着他的左边一斩———高个子稳稳接住———完美!桑吉挑了挑眉毛,右手手腕一压,左手一提,身体的重量压在剑上向前一跨,如同划桨,将手上的剑紧紧贴着敌人的剑一绕。在敌人的剑离开他的身体中央时极速反转,以一个漂亮的弧线,用剑的反刃敲上敌人的脑袋,往下一压,一拉,一阵鲜血喷出。
随即,桑吉又挨了一棒。
必须先让对方减员!桑吉见那人举起剑横向攻击他试图反抗,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以一个更低的位置横向斩向他的脑袋。
好长的剑。
剑刃凿进了他的脖子,鲜血四溅,碰到剑刃时,汇成股流下,随后滴滴落下。
尖锐的月牙光斑投射在倒在地上的敌人全身,黑暗得宛如世界末日。
“老大!”驼背男绝望地喊着。
桑吉一剑刺穿他的脑袋。
真长!比起强盗一米二的长剑,这把简直有一米三五!桑吉走神之间,腰部挨了一戳,全身发麻,连忙转身,站稳。
只剩下了一人,正保持在刺出木棒的姿势,惊恐的眼神对上了桑吉略有喜色的眼睛,瞳孔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几乎是一个瞬间的思考后,敌人畏惧了,丢下木棒就是逃跑。
桑吉忽然有了个好点子。
他把长剑如同标枪那样扔了出去———刺入了敌人的后背,那人向前一摔,被钉在了地上。
“真是把好剑。”
捡起了包裹后,桑吉把长剑捡了回来,顺走了敌人的鞘———发现这把剑的确长了不少,与他的判断完全相同。
他想起了约翰的话,感谢了命运的馈赠,并宣布从此它就是自己的剑了。
- - - - -
桑吉爬下一个又一个楼梯,终于抵达了矿井底部。爬了一截井绳后,他把那个盒子丢到了最深处,花了半个多小时埋上了土,割断绳子。
随后他离开矿井,穿过森林,确保没人跟踪,也没人发现自己后回到了大路上,哼唱着小曲,脚步轻盈地走回奥图姆。
他暂时不会使用这把长剑,他还需要多加练习来配得上这他自己认定的,奥图姆最好的锋刃。
于是他掀开卧室床下的地板,把剑放了进去,藏好,盖上地毯。
哦,还忘了什么。他解下腰间的酒壶,闻了闻味道后一饮而尽。
随后一阵灼烧感一路从胃蔓延到喉咙。黑暗逐渐从视野的边缘摇曳着爬上来。
该死的约翰,这是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