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出现点点火光。
城墙上,一个头发凌乱的矮个子少年,瞪圆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火把的光线下闪闪发亮,“喂!那是什么!”
阴沉的天空与地面相接的地方,火光拉成了一条线。随即,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天地间,宛如地震一般,让人内脏也随之共振,震撼而压迫感极强。
“奥林斯队长!”少年扶着内侧的城墙,朝下低下头大喊。
“警戒!守卫———”声音来自下方,一个穿着华丽的银色盔甲、靠在城墙上的男人。他从箭孔朝外看了一眼,“你先去报告领主!”
“是的,队长!”少年一手拎起过长的斗篷,一手扶着扶手,两步一节地快速跑下木楼梯———在最后三节时,没有看清,以为地面已经在脚下,于是脚下一空,摔了个“屁股蹲”。
他顾不及屁股的疼痛,以极快且极为熟练的动作迅速起身,迈开腿继续奔跑。
城墙上,奥林斯队长凝视着远方。
火光的线渐渐推进。
那是数十个举着火把的,来势汹汹的人。
为首的魁梧男人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胸前的链甲闪闪发光,漆黑的头盔上两个尖角格外醒目。他招了招手,“线”停止了推进。
除了盔甲碰撞的声音外,没有一点声响。
“叫你们的领主出来!”他洪亮的声音从很远就能听到,“交出他欠我的所有!”
奥林斯队长沉默地站在城墙上,用眼睛数着来着。凭火把数,再进行一些预估,他们之后仅仅不到三十人,最多四十人,一半的没有完整的防护。
不对劲。
- - - - -
“有敌人!”少年拍了拍门,“快开门!约翰!醒醒!”
“嗯……”门里传来了含糊的答应声。
少年拧了拧门把手,用力推门,“该死,快把锁打开!约翰!紧急!紧急!”
门从里面被推开。少年差点被门撞到,一下闪开。
“我也没锁啊。”他睡眼惺忪,还穿着睡衣,“
“有敌人来了!”少年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很是着急,“你没睡醒吗!”
“对领主大人尊重点。“约翰看了看周围,依旧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又是恩斯特堡的那帮人了,他们最爱演戏了。”
“不!他们有三十几个,看起来是佣兵的打扮。”
“头领还戴着有两个角的头盔?”约翰比划了一下。
“对。”
“啊呀。”约翰抿了抿嘴,神情严肃起来,“那就来不及了……”他往卧室走。
“别啊!约翰……领主……大人”少年一把拉住了门,“我们肯定可以打得过!”
“他的目标在这里。”约翰从床底下翻出一个黑色的长布包,一下塞到少年的怀里,“给你个任务———”
少年小心地接住,对其重量感到意外。这是一把剑?不,还多了什么。其中一头的重量很大。
“把他藏好,再喝下这个。”约翰严肃地说,“当然,大的你可以留着,小的必须藏好。”
说完后,约翰递给了少年一个酒壶。
“快跑吧,桑吉。”
—————————
城墙还未破开,已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濒死的马匹倒在地上、嘶吼着,废墟之上,只剩下了头领。
“稍等。”约翰已换好衣服,一阵盔甲叮当的碰撞声,他缓步走到城门上,“卫兵,回去吧。”
头领愣住了。
“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吧,你和我。就在这里。”约翰似笑非笑,一手提着头盔,一手扶在城墙上,声音洪亮。
“诶,别啊约翰———”道格拉斯惊愕地说,“你别自己上啊!”
“你早就想和我打了一场了吧,布莱兹·凯特。”约翰没有理会,继续说,“别担心,如果你能伤到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男人没有说话,丢掉长矛,骑马走来。他全然不顾地上的尸体,踩过断手,踏过身躯,仿佛这些东西不存在似的,一步步走来。
- - - - -
刀光剑影,剑刃相接,在极快的时间内,两人先是左边、再是右边、随后是右边地交剑,约翰高举起剑,他便一下朝着刺来,却被一下斩落。
“怎么这么弱了啊?”约翰的笑声回荡在头盔里,“丑陋!”
对方看起来是被惹怒了,一剑重重朝约翰的脑袋落下,随后手腕一转,左手抓剑,试图撞倒。
约翰脚下很是稳健,被推到了围栏上也没有摔倒,他抬腿一踹,让那魁梧的身躯也随之后退了几步。
“我懂了,我懂了。”约翰的动作似乎慢了下来,迎面撞向他,“最后一剑。”
约翰朝着左边一晃,“啪”地击中对方的右边。对方则喘着粗气,身子上下起伏,几乎举不起长剑了。
“最后一剑!”约翰如同乐在其中,又攻了上去。那人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挡住了第一下,又被相似的方式再次击中。
“第二次了!再来一剑!”约翰再度冲了上去。又是一次熟悉的重复。
他真的会用长剑吗?道格拉斯皱着眉头,几乎要忍不住自己上去和约翰打一场了。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伤刚好的约翰“大驾光临”,亲自对决?
再转头看向那里时,两人已再次撞在一起,把手举得极高。约翰单手把剑一抽,重重地拍向对方的头盔———在震耳欲聋的噪音让对方分心时,右手一绞,伸腿一绊,生生把那人摔倒在地。
在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约翰跨步压在他身上,一剑刺进面甲的缝隙。
随后,他摘下头盔,接过侍女送来的布擦了擦汗,背对着尸体,表情很是无奈。
当众人把尸体挪走,摘下头盔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布莱兹·凯特本人。
“我早知道了!”约翰语气飞扬地在后面和道格拉斯说,“首先,我们的矛盾不在于谁欠了谁什么,而是他以为的背叛……”
钟声吞没了约翰的精彩叙述。
而另一边,爱格森夫人也得到了她的答案:而是所谓国王的巡视,根本也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局。纹章上的鸽子毛印诉说着这是个劣质的纺织品。
也在诉说着仿造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