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刃破空的尖啸压过了战场上所有声音。
格鲁特独臂全力掷出的战斧在空中疯狂旋转,暗红色的血脉能量在斧刃上拖出螺旋轨迹。
这一掷耗尽了虎人指挥官剩余体力的三成,也让他右胸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喷涌如泉。
维洛克在斧刃离手的瞬间就看到了死亡。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轨迹带着格鲁特四十年战场经验预判了他的闪避方向。计算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躲不开。
至少躲不开全部。
他放弃了完美闪避,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用右肩迎向斧刃。
同时左手在身前虚划,三道压缩到极致的侵蚀波纹层层叠叠挡在斧刃轨迹上。
第一层碎,第二层碎,第三层勉强让斧速减缓了百分之十五。
然后斧刃砸中右肩。
不是劈砍,是重锤般的砸击。格鲁特重伤之下力量不足,没能劈开符文链甲,但冲击力实打实地传递进来。
维洛克听到自己右肩胛骨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剧痛瞬间炸开。
他被这一击砸得向后飞出三米,重重摔在焦土上,溅起一片灰黑尘埃。
右臂失去知觉。
灰烬使者短杖脱手,滚落到两米外。
格鲁特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独臂剧烈颤抖,血从右胸伤口不停涌出。但他笑了。
“投矛!”他嘶哑吼道。
剩余的学徒们立刻行动。石块、骨矛、断裂的武器碎片从不同角度飞向维洛克倒地的位置。
维洛克左手撑地想要起身,右肩的剧痛让他动作变形。
他咬牙滚向右侧,避开最密集的一波投掷,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中左肋,刚愈合的骨裂再次传来刺痛。
他滚到灰烬使者短杖旁,左手抓起短杖。
塔尔已经冲到了三米内。
长矛虎人没有犹豫,矛尖直刺维洛克面门。
维洛克极限后仰,矛尖擦着额头划过,留下一道血痕。他左手短杖顺势上挑,杖尖灰烬结晶爆发出暗光,一道仓促的寂灭解构射出。
不是瞄准塔尔,而是他脚下的地面。
灰白色光束击中焦土,炸开浅坑。冲击波将塔尔掀得踉跄后退,维洛克也被反冲力推得向后滑出两米。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但维洛克的状态更糟了。右肩几乎废掉,左手持杖施法精度下降,额头血流进左眼,视野模糊,肋骨剧痛影响呼吸节奏。
格鲁特已经缓过气来,拖着战斧再次逼近。
还有十九个学徒在周围游走,寻找下一次投掷的机会。
维洛克大脑全速计算。灰烬迁跃冷却八秒,魔力剩余68%,但右肩重伤影响能量循环效率,实际可用量要打七折。
胜率正在向危险线滑落。
就在格鲁特举起战斧准备最后一击时,异变突生。
战场左侧两百米外,一片焦土突然隆起、炸开。不是爆炸,是某种东西从地下钻出时掀起的土浪。
从炸开的坑洞中爬出一个身影。
勉强能看出是兽人形态,但体型异常高大,超过两米五。
皮肤是暗红色的,布满了熔岩般的裂纹,裂纹深处透出暗金色光芒。
左臂齐肩断掉,断口处是凝固的黑色熔岩状物质。右手里拖着一柄巨大的、刀身扭曲的战刀,刀锋在地面上犁出深沟。
锐牙级巅峰,半步战魂的气息。
但这个兽人的状态很奇怪,动作僵硬如木偶,眼神涣散无光,额头原本应该有图腾纹的位置是一片焦黑。
胸口有个巨大的贯穿伤,能透过伤口看到后面焦黑的骨骼和缓慢蠕动的内脏。
重伤,致命重伤。
可对这等实力的存在而言,“致命”的过程可能长达几个小时。而在这几个小时里,他依然能杀死维洛克几十次。
兽人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扫过战场,最后定格在维洛克身上。
没有理由,没有对话。
他动了。
拖着战刀,一步,两步,第三步时脚下焦土突然熔化,形成一小片熔岩池。他从熔岩池中“弹”射出来,速度快到在身后拖出残影。
目标明确:维洛克。
维洛克瞬间计算出结果——胜率0%。
即使对方重伤垂死,即使自己状态完好,正面硬抗锐牙级巅峰的几率也无限接近于零。
而现在自己右肩废掉,能量消耗过半,多处骨裂……
只能逃。
他左手短杖点地,身体向右侧扑出,同时三道侵蚀波纹呈扇形扫向追击路线上的地面。
灰色能量腐蚀焦土,让那片区域变得松软泥泞。兽人踏进腐蚀区时,脚下熔岩与灰烬能量剧烈反应,爆发出刺鼻的硫磺味,速度果然减缓了一瞬。
但只有一瞬。
兽人发出低沉的咆哮,战刀横扫。刀锋所过之处,腐蚀的焦土被直接蒸发,露出下面黑色的岩层。
距离拉近到十五米。
维洛克继续后撤,左手短杖连点,一道道寂灭解构射向地面,在身后制造连续的浅坑和能量乱流。这不是攻击,是布置障碍。
但兽人根本不在乎。他踏过浅坑,踩爆能量乱流,速度几乎没有减缓。
十米。
战刀举起,刀身上燃起暗金色火焰。那不是普通火焰,是血脉能量燃烧到极致的表现。这一刀如果劈实,维洛克连同周围十米内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逃不掉了。
维洛克大脑疯狂计算寻找生路——地形?不行。干扰?没有。援军?……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兽人的咆哮,不是战场的轰鸣。
是某种尖锐的、高频的嗡鸣,从天空传来。
维洛克抬头。
一道青白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如同倒挂的瀑布,精准地落在他与兽人之间。
光柱落地瞬间展开,化作无数道细密的青色锁链,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兽人笼罩其中。
锁链收缩。
兽人发出痛苦的咆哮,战刀劈在锁链上爆发出刺眼的火花。
但锁链只是微微震颤,没有断裂。反而收缩得更紧,青白色的光芒渗入兽人体内,那些熔岩般的裂纹开始黯淡。
一个声音在战场上响起,平静清晰:
“这个交给我。”
“你去解决剩下的。”
维洛克转头。
百米外,一个身影悬浮在半空。灰袍,但袍摆处绣着两道银色环状纹路。
手持修长青木法杖,杖顶晶石散发着与锁链同源的青白色光芒。
二环巫师。
远征军主力开始入场了。
二环巫师的目光锁定在熔岩兽人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研究者的兴致:“熔心氏族的遗族?正好,我的标本库还缺这个。”
锁链再次收紧。兽人挣扎越来越弱。
维洛克收回视线,看向格鲁特。
虎人指挥官的脸色难看至极。一个重伤的一环巫师已经这么难缠,现在又来了完好的二环……
但他没有退。
因为他是指挥官。
格鲁特提起战斧,深吸一口气,断臂处的绷带完全被血浸透。
“所有人。”他的声音嘶哑但坚定,“跟我杀。”
维洛克看着冲来的兽人,看着那些跟随冲锋的学徒,看着远处正被青色锁链层层束缚的熔岩兽人。
然后,他举起了短杖。
左手握杖,寂灭之力在体内疯狂流转。
额头血流进眼睛,视野一片血红。
右肩骨裂,剧痛如潮水冲击意识。
但他握得很稳。
因为计算已经完成。
格鲁特,重伤,体力剩余不足两成,威胁度:高。
学徒十九人,带伤,威胁度:低。
己方状态:寂灭能量储备31%,右肩废,多处骨裂,失血。
灰烬迁跃冷却结束,可以使用了。
胜率:71%。
足够。
他向前踏出一步,迎着冲锋的兽人,短杖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