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目睹了兽神逃遁后，战场开始崩溃。
起初只是东侧防线的一小股部队，大约两百名虎族守军。
他们亲眼看见那道燃烧的金色流光拖着血迹消失在远山，看见祭司手中的图腾柱光芒骤然熄灭。
然后，一个兽人士兵扔掉了长矛。
督战队的弯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但第二个士兵也扔掉了武器。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督战队砍倒了七个逃兵，第八个撞开督战队长冲了过去。
崩溃开始了。
维洛克站在丘陵上，看着山下那片溃逃的狂潮。
数万兽人像黑色的潮水漫过平原。场面混乱到无法形容。
有人摔倒立刻被踩过，有人试图搀扶同伴但被冲散，哭嚎声被千万只脚踏地的轰鸣吞没。
然后，收割开始了。
巫师军团的反应精准得可怕。几乎在溃散的同一时间，追击命令传遍所有阵地。
“追击。”
第一波是改造奴隶军团。
超过五万名各式各样的奴隶涌出阵地，像一群沉默的猎犬扑向逃兵。他们没有阵型，只有杀戮本能。
长矛刺穿后背，利齿撕开喉咙，战锤砸碎头颅。
奴隶们不抓俘虏，不留伤兵。倒下的，补刀，然后将各异的兽人残肢撕碎吞下，化作持续追击的能量。
他们像收割机犁过战场，身后留下一地支离破碎的残尸。
第二波是低阶巫师。
他们跟在奴隶后面，用范围巫术清理漏网区域。
火雨覆盖洼地，酸雾封锁山谷，闪电链在人群中跳跃。
每一次施法都清空一片区域，像用扫帚扫过满是灰尘的地面。
维洛克看见一个二环巫师站在土坡上，双手划出符文轨迹。
三秒后，直径百米的雷云在逃兵头顶凝聚，紫色闪电如暴雨落下。每一道闪电都精准命中一个兽人，焦黑的尸体成片倒下。
那个巫师面无表情，像在实验室做重复实验。
第三波是改造战兽骑兵。蜥蜴状、六足、覆盖金属甲片，背上骑着武装巫师。
他们切入溃逃洪流侧翼，来回切割，将大股逃兵分割成小块，留给后面清理。
整个过程高效、冷酷、像屠宰流水线。
维洛克看了十分钟。至少上万兽人死在平原上。鲜血汇成小溪，尸体堆积的地方，后来者直接踩过去。
他扫视四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在战斗着。
三个巫师正在处理一股抵抗的兽人。
约五十个兽人，围成圆圈，盾牌长矛组成防线。应该是某百夫长的亲卫，纪律还未完全崩溃。
维洛克快速向着现场靠近。
短杖抬起：“侵蚀波纹。”
灰色波纹扩散。盾牌表面木质老化龟裂，金属生锈。兽人皮肤发干起皱。
其中一个女巫抓住间隙：“爆炎。”
火球在防线中央炸开。盾牌碎裂，三个兽人被炸飞。
另外两个巫师同时出手——风刃切割，地刺突袭。防线撕开缺口。
维洛克短杖连点：“寂灭解构。”
三道灰黑色光束射出，精准命中三个试图补缺口的兽人。眉心、咽喉、心脏。倒下。
缺口扩大。
奴隶涌入。
屠杀开始。
亲卫队还在抵抗，但已经没用。两分钟后，最后一个倒下。
五十人，全灭。
女巫扫了眼维洛克灰白色的皮肤和特殊眼睛，没说话，带着另外两个巫师继续向前。
维洛克站在原地，看着那五十具尸体。
他们死前还保持着阵型，盾牌向外，长矛前指。如果是三个月前，这样一支小队能换掉至少可以击杀一个低级巫师。现在，两分钟。
他弯下腰，从一个兽人尸体上摘下百夫长徽章。翻找，找到几块能量晶石。
标准流程。
收好，继续走。
路上，收割继续。
一队奴隶把三十多个兽人俘虏赶到弹坑边，推下去。弹坑很深，摔落声沉闷。奴隶站在坑边，用长矛往下捅，直到没声音。
一个重伤兽人士兵在泥地里爬，身后拖出血痕。路过的奴隶瞥了一眼，长矛刺穿后心。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
等维洛克回到集结点时，营地已变样。
大门外堆着成堆兽人尸体，像柴火垒起，等待焚化。血水从尸堆下渗出，汇成小溪流进壕沟，水色暗红。
营地里，巫师们进出。有的浑身是血，有的拖着俘虏，有的背着战利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亢奋。不是喜悦，是清点收益时的专注。
后勤区，队伍站了二十多人。
维洛克过去站到末尾。
前面巫师将战利品倒在桌上。后勤官快速清点，声音平板：“骨制护身符，五点。百夫长徽章，十点。”
“之前三十。”
“今日已收两百余枚。价值递减。”后勤官指向旁边装满徽章的木箱，“规则。”
巫师沉默，接受。
轮到维洛克。
他将战利品倒出：三枚百夫长徽章、七块能量晶石、武器碎片、骨制护身符、兽皮信件。
后勤官清点：“徽章三十点，晶石一百零五点，碎片二十点，护身符五点。总计一百五十五点。身份牌。”
维洛克递过。后勤官用仪器一扫，点数入账。
“下一个。”
没有多余话。
维洛克离开，走向医疗帐篷。右肩需重新固定，肋骨可能裂了。
路上，听见几个巫师交谈，声音平静得像讨论实验数据：
“东线击杀约一万二千，俘虏三千。”
“西线预计超两万。”
“指挥部估算，此役兽人损失四成以上野战兵力。”
“接下来就轻松了，收割就是。”
维洛克没停留。
医疗帐篷里挤满人，大多是轻伤。追击时的流矢擦伤，或施法过度导致的精神力反噬。重伤员很少，这场追击战，巫师方伤亡率低于百分之二。
一个医疗巫师检查他的右肩：“骨骼再次开裂。重新固定，建议休养七日。”
“用最高效方案。”
“高等骨重塑合剂，八十功勋点。确认？”
“确认。”
治疗二十分钟。新合剂注入时，右肩传来温热的麻痒感。符文板固定后，痛感被抑制到可忽略水平。
维洛克走出医疗帐篷时，天色已暗。
营地点起火把。尸堆被点燃，黑烟升腾，空气中弥漫焦糊的肉味。远处，追击部队仍在返回，带回更多尸体、俘虏、战利品。
他走到营地边缘，找了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
看见新押回的兽人俘虏，符文镣铐串成一串，像牲畜被驱赶。他们低着头，脚步踉跄，眼里已无光。
曾经统治大陆的种族，现为阶下囚。
维洛克移开视线。
回帐篷，躺下。
外面仍有声音——焚烧尸体的劈啪声、俘虏的啜泣、巫师讨论收益的低语。
他很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