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按下碎纸机的那一刻，纸张被一点点碾成细屑，发出低沉的声响。他没再看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转身走向主控台，手指在权限页面快速滑动，重新设置了实验室三道门禁的启动规则。苏棠站在终端前，正把两套演示方案分别加密，存进独立的存储模块。
“第一套只放基础模型。”江临川语气平静，“第二套保留工艺推演，但加点干扰参数，别让人一眼看透。”
苏棠点头，指尖敲下最后一行指令。系统提示音响起：【双预案载入完成，启动条件已绑定生物识别】。
他摘下手表，打开后盖，露出里面小小的芯片接口。插上数据线，将今天签到获得的【超高频电磁震荡诱导技术】同步到飞行模拟器里。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动作利落得像做过无数次。
与此同时，城东一家私人会所的地下三层，岑世昌合上平板，画面最后定格在军方评估组离开试验场的背影。他缓缓取下钢笔帽，轻轻放在红木桌角，袖口的金属扣在灯光下闪了下光。
九爷坐在对面，紫檀拐杖靠在膝盖边，翡翠念珠一颗颗从指间滑过。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走这步棋。”岑世昌开口，声音不高，“但他不一样。那份材料一旦通过审核，我们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九爷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我不需要他出事。”岑世昌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按钮，整面书柜无声移开，后面是一整面监控屏。十几个画面里，江临川进出实验室、林野调试无人机、苏棠往返科技园区的轨迹清清楚楚。“只要他在竞标会前消失十二小时就够了。用电击枪控制，送到码头c7仓库，全程避开摄像头。等结果出来，自然会有人‘发现’他昏倒在郊区路边。”
“军方要是插手呢？”九爷终于开口。
“一个学生失踪，够不上立案。”岑世昌冷笑，“况且没人相信军方会为个民间项目大动干戈。等他们反应过来，合同早就签了。”
九爷沉默片刻，从衣服内袋掏出一部老式按键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按b计划，今晚十点，预埋目标出行路线。”
挂断电话，他抬头：“人我亲自安排，不用你的人。出了问题，也查不到你头上。”
岑世昌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记住，不能有伤，不能留痕迹。我要的是‘失联’，不是命案。”
外面开始下雨的时候，江临川正好走出实验楼。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工装裤口袋里揣着刚签到拿到的【城市地下管网图谱】。他没打伞，步伐稳定地穿过停车场，目光扫过每一辆车的车牌和引擎温度——这是他的习惯，总怕哪里藏着不对劲。
一辆银色轿车缓缓驶来，在离他二十米处停下。车窗降下，露出周媛的脸。
“岑小姐让我来接您。”她语气冷静，“她说您可能需要提前了解明天评审流程的变化。”
江临川站着没动，左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表边缘。他盯着车内后视镜的角度，又看了看周媛握方向盘的手——食指关节微微凸起，那是长期写字留下的习惯。
“资料发我邮箱吧。”他说，“我会准时七点到会场。”
周媛点头，车窗升起，车子调头离开。
江临川继续往前走，却在进入地下车库前突然拐进了消防通道。他贴着墙边慢慢前行，直到确认那辆银色轿车真的驶出了园区，才从另一侧绕出去，步行回公寓。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入消防通道的同时，岑世昌正站在会所顶层的落地窗前，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实时定位。那个代表江临川的小红点突然中断信号，几秒后出现在三百米外的另一个基站范围。
“有意思。”岑世昌低声笑了笑，“他知道被人盯上了。”
他拿起座机，拨通秘书：“通知董事会，原定明早九点的预备会议，提前到七点半。我要所有人亲眼看着他缺席。”
此时，九爷已经坐进自己的越野车，副驾放着一个黑色工具箱。他拨通手下电话：“换方案。目标有反侦察能力，改用远程电击装置，装在会场附近地铁出口的闸机内侧。一碰就触发，剂量控制在三秒晕厥。”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随即挂断。
九爷发动车子，驶上高架。雨刮器来回摆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不断被抹开又迅速覆盖。他踩下油门，车速渐渐加快。
而江临川已经在公寓完成了最后一次签到。地点锁定为“市中心交通枢纽”，奖励是【高频信号屏蔽涂层配方】。他立刻把配方传给苏棠预留的应急终端，并设置自动喷洒程序，确保明天的演示设备外壳都被覆盖。
他打开战术包，检查随身物品：防切割手套、微型脉冲干扰器、一枚隐藏式追踪信标。确认无误后，把背包放在床头，闭眼静坐五分钟，调整呼吸节奏，让自己进入最佳状态。
凌晨一点十七分，九爷的手下已经改装完地铁出口的闸机。一人留下测试电压，另一人开车前往码头仓库，布置临时关押点。监控显示，仓库电力已被切断，只剩一台备用发电机供电。
同一时间，岑疏影在家接到周媛的电话。
“叔父今晚三次联系港口调度中心。”周媛压低声音，“有一次通话持续了四分钟，对方是c区货运主管。”
岑疏影坐在梳妆台前，手指停在珍珠项链的扣环上。她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几秒后拿起手机，拨通江临川的号码。
无人接听。
她放下手机，打开电脑，调出家族资金流向图。一条未标注的离岸转账记录跳了出来——金额两百万，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东南亚的安保公司，备注写着“特殊运输服务”。
她立刻截图加密，发送到一个匿名接收端口。
此刻，江临川正站在阳台，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手腕上的手表轻轻震动了一下，系统提示：【签到冷却中，剩余时间5小时42分】。
他收回视线，走进卧室，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折叠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从公寓到会场的三条路线，每条都标注了交通节点和可能的盲区。
他摊平地图，用镇纸压住四角，然后拿出便携终端，开始模拟不同路线遭遇拦截时的应对方案。
当屏幕显示第三条路线在地铁出口遭遇非致命电击时，他的手指突然停住。
三秒后，他调出城市公共设施维护日志，输入站点编号。最新记录显示：昨夜十一点，该站闸机进行过“紧急电路检修”。
江临川关闭终端，站起身，走到门边检查防盗链是否牢固。屋里没开灯，他也再没去看地图。
窗外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半边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