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还停在半空,掌心发烫。手表碎了,碎片扎进他左手的旧伤里,血已经干了,变成暗红色的细线。他没看伤口,只是把手按在发射塔底下的金属板上。
地面开始震动。
这是地球磁场被影响的信号。他体内的能量还在流动,像火一样烧着。这股力量不是普通的物理现象,却能和大地产生共鸣。金属板慢慢变热,控制面板上的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来,沉睡的系统被强行启动。
发射塔的控制系统重启成功。
气象雷达更新了数据——高空的风变得平稳,原本乱流的地方现在安静下来。之前推迟的发射时间,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了。
【签到条件满足】
【地点:航天发射塔】
【是否确认签到?】
他在心里说:“签到。”
金色的纹路从皮肤下冒出来,顺着手臂爬到肩膀和脖子,像星星连成一条线。一幅立体星图出现在他脑子里,无数光点组成宇宙的网络。一道公式自动出现,直接印进他的记忆——虫洞跃迁的基础理论。
这不是学来的,也不是推出来的,而是他突然就知道了。
他知道怎么弯曲空间,怎么稳定通道,怎么用很少的能量穿越星系。这些知识不是系统给的,是宇宙在他觉醒那一刻留给他的真相。
他收回手,金属板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身后传来脚步声,节奏很稳,高跟鞋敲在地上,声音清脆。
岑疏影走过来,穿着深灰色西装裙,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闪着光。她一句话没说,拿出一枚银色纪念章,轻轻别在他冲锋衣的胸口。动作很认真,像在授奖。
“军方正式把火星前哨站的所有遥测权限交给你。”她说,“从今天起,KJc可以独立使用L2轨道的监测卫星,也能接收火卫一的地质扫描数据。”
江临川点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前这些资源只给国家航天机构用,现在却给了私人公司。这是信任,也是责任。
“他们不怕我拿这些数据做别的?”他问。
“你要真想躲,三年前就消失了。”岑疏影看着前方,“但他们相信你会带人类走得更远。”
远处的控制舱里,一位军方高层站在观察窗后。他没穿军装,只穿了深色便服,肩章收起来了,身份没人知道。看到江临川完成签到,他抬手示意,对操作员下令:
“启动最终检测。”
命令一出,整个发射场安静下来。所有人撤离,安保升到最高级。火箭燃料加满了,姿态调好了,导航自检全部通过。
林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KJc-09载荷正常,结构完整,通信稳定。”
江临川没回话。他走到火箭旁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外壳。那里刻着KJc的标志——三道斜线交叉,代表冲出大气层,摆脱引力,飞向深空。
整流罩开始打开。
液压装置运作,金属片向两边滑开。里面的设备露了出来:一台深空探测器,表面有量子涂层,装着微型曲率引擎的原型机。它不登陆,也不带武器,任务只有一个——验证空间折叠技术能不能行。
探测器顶部有一块铭牌,上面刻了一行字:
“致所有不愿困于星尘的人。”
岑疏影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铭牌,耳朵悄悄红了一下。
“十年前,我父亲最后一次飞行任务,就是测试类似的装置。”她的声音很轻,但听得清楚,“失败了。所有人都说那是做梦。”
江临川看着那行字,没说话。
他知道那次事故的真相。苏棠曾破解过一段加密日志,里面写着——不是技术问题,是有人远程切断了电源。幕后的人到现在没查出来,但钱是从维克多早年控制的账户流出的。
现在,同样的梦想又开始了。
不一样的是,这次主动权在他们手里。
控制舱传来倒计时提示:“t-minus 30分钟,各系统待命。”
江临川闭上眼,脑子里过了一遍新得到的理论。虫洞跃迁不是瞬间移动,而是把两个地方的空间拉近,形成一条短时间存在的通道。最难的是保持通道稳定,不让信息出错,不让物体塌缩。而他脑中的公式,正好解决了这三个问题。
他还知道一件事:L3拉格朗日点的能量波动不是自然产生的。那是人造信号,定期发出,频率和他的心跳一样。像是回应,又像是在召唤。
但他没说。
有些事,现在不能说。
岑疏影忽然伸手,握住他放在火箭上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但握得很紧。
“这一趟,”她说,“你要亲自去吗?”
江临川睁开眼,看着完全打开的整流罩,看着那台承载人类第一把星门钥匙的机器。
“还不行。”他说,“但现在,我们已经能看到门了。”
控制舱里,倒计时进入最后十分钟。
全球十七个地面站都锁定了发射频率。国际航天组织紧急开会,要求提供技术说明。华尔街因为相关股票疯涨触发熔断。多个国家启动监听系统,想捕捉即将发出的信号。
而在发射塔下,只有三个人站着。
军方高层走出控制舱,停下片刻,看了江临川一眼,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再没回头。
这一退,是体制对新人的让步。
也是时代的交接。
倒计时还剩两分钟时,天晴了。云散开,阳光照在发射台上。江临川还站在原地,冲锋衣被风吹得哗哗响。他抬头看着探测器,看着那台要撕裂空间的机器。
岑疏影松开他的手,退后半步,和他并肩站着。
探测器通电了,表面开始发光,颜色从深蓝变成银白。导航自检完成,发出一声短促的“滴”。
江临川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像在托着未来。
探测器顶部的铭牌反射出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