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那一声饱含怒火与威严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总算震住了场中那两个已经打红了眼、滚成一团的泥猴。
周围几个胆大些的邻居见状,赶紧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还在互相撕扯的贾张氏和易中海强行分开。
两人被拉开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互相咒骂着,贾张氏更是伸腿还想再给易中海来一下,被人死死按住。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王主任气得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地指着满院狼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成何体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热心群众们见领导发话,立刻争先恐后地涌上前,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汇报了一遍。
什么几十年前的陈年旧案,什么贾张氏新婚之夜被五人那啥,什么贾张氏索要巨额赔款,什么易中海许富贵矢口否认,什么贾张氏爆种一挑八,什么傻柱被无辜牵连惨遭ko…
这些信息杂乱无章又荒诞离奇,听得王主任眉头拧成了疙瘩,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
几十年前?
那不就是动乱年代吗?
按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和人员成分复杂程度,发生一些腌臜事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吧?
这…这法律还管得着吗?
早就过了追诉期了吧?
她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暂时压下,现在首要问题是处理眼前的斗殴事件。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
王主任提高音量,压住众人的嘈杂,“但这件事!没有确凿证据!谁对谁错还不能下定论!可是打架!聚众斗殴!这是绝对错误的!是严重的违法行为!”
她目光首先落在被两人搀扶着、鼻青脸肿浑身是土的贾张氏身上,看着她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尤其是那张肿得老高、布满青紫、鼻子眼睛都快挤到一起的脸,王主任心里咯噔一下,这打得也太狠了,都快没人形了…她下意识地把那句“跟猪头似的”给咽了回去,毕竟要注意影响。
“贾张氏!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还跟人打架!还一打…还参与这种群体事件!你看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王主任语气带着责备,又有点不忍,“还有傻柱!人都被打昏过去了!你们一个个下手怎么这么狠!这是往死里打啊!”
王主任并不知道贾张氏“猪头”的真相,她只当是街坊邻居骂人时的夸张说法。
毕竟贾张氏平时出门都裹着头巾遮挡,院外的人根本没见过她的真容,都以为“猪头”只是个形容词。
此刻王主任亲眼见到贾张氏这副尊荣,只以为是刚才群殴的成果,心中暗暗咂舌,这一打八…虽然赢了,但这代价也太惨重了,真被打成猪头了。
贾张氏一听王主任这语气,立刻戏精附体,扯着破锣嗓子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拍打着大腿:“我不活了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啊王主任!这些挨千刀的王八蛋!他们不是人啊!他们当年侮辱了我,现在还要打死我啊!王主任你可要给我这个孤老婆子做主啊!不然我就吊死在你办公室门口!”
王主任看着那颗在自己面前晃悠、涕泪横流更加不堪入目的猪头,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不适,板着脸道:“做主?做什么主?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冷静点!”
她转而看向另一边被扶着的易中海。易中海此刻更是凄惨,鼻梁明显塌了,鲜血糊了半张脸,混合着泥土和贾张氏的抓痕,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得一条一条,露出的皮肤上全是青紫。
“易中海!你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王主任的气更不打一处来,“你才从精神病院出来几天?啊?鉴定报告上写的‘康复’我看是写早了吧!刚出来就参与聚众斗殴!你还想当一大爷?你还要不要点脸面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中海一听王主任提起精神病院和一大爷的事,心里又羞又怒,但脸上却瞬间切换成一副饱受冤屈、道貌岸然的模样。
他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用带着哭腔和漏风的声音说道:“王主任…王主任您要明鉴啊!这都是假的!全是贾张氏那个老虔婆胡编乱造、血口喷人呐!您看看她把我打的!鼻血直流,鼻骨肯定折了!我…我易中海一辈子清清白白,讲道德,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我怎么能受这种污蔑!我…我冤枉啊王主任!”
看着他这副涕泪交加、却依旧不忘标榜自己的样子,王主任一阵气闷兼恶心。她忽然想起对方的“精神病”历史,心里顿时多了几分警惕和烦躁。
跟一个潜在的精神病纠缠不清,简直是对牛弹琴!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王主任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现在已经不是一大爷了!你的问题以后再说!许富贵呢!许富贵在哪儿?给我出来!把事情说清楚!”
蹲在墙根底下,被许大茂搀扶着的许富贵,听到王主任点名,连忙挣扎着起身,有气无力地应道:
“王主任…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王主任循声望去,当看清许富贵此刻的模样时,饶是她见多识广,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老爷!
这才一个多月没见,许富贵怎么瘦成这副鬼样子了!
之前虽然也瘦,但好歹还有点人样,现在这…这简直就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颊干瘪得没有一丝肉,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才能瘦脱相成这样?
王主任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这四合院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磋磨成这样?
许富贵被王主任那惊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心里也对当年那件事将信将疑,但看着贾张氏那副不依不饶的疯癫样子,再想到刚才被围攻的惨状,他那小人属性彻底发作。
管他当年是真是假,反正死无对证,绝对不能承认。
承认了就完了。
还得赔钱。
必须咬死了是贾张氏讹诈。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积蓄了全身的力气,用那副骷髅嗓子尖声吼道:
“王主任!都是假的!全是这个老虔婆编出来讹钱的!她家肯定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才想出这种恶毒的方法来讹我们呐!您看看她那个样子!胖得跟个球似的!那脑袋…那脑袋跟个猪头一样!谁…谁看得上她呀!下得去嘴吗!”
他这话虽然恶毒,却意外地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共鸣。
大家看着贾张氏那肥胖的身躯和那颗惨不忍睹的猪头,再想象一下几十年前…就算几十年前她没这么胖没这么丑,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易中海、许富贵他们几个,当年虽然不算什么俊后生,但也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吧?
就连王主任,看着贾张氏那实在有碍观瞻的尊容,心里也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贾张氏听到许富贵如此恶毒的诋毁,甚至连王主任都貌似认同地点了头,气得差点当场爆炸。
她跳着脚怒吼:“王主任!这不是我长得怎么样的问题!是他们侵犯了我!这是犯罪!您要为我做主啊!”
这时,缓过劲来的二大妈、三大妈和一大妈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听到贾张氏还在胡搅蛮缠,三人同仇敌忾,指着贾张氏就开骂:
“呸!贾张氏你还要不要脸!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我家男人能看上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我家老刘就算…就算真有精神病!那也不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我家老易那是讲究人!你少在这里污蔑!”
三人越说越气,挽起袖子似乎又想冲上去动手。
“够了!”
王主任被这没完没了的吵闹弄得头大如斗,猛地一声厉喝,镇住了全场,“都给我闭嘴!不要再吵了!这件事复杂得很,不是在这里吵吵就能解决的!”
她环视一圈,看着这一地鸡毛,下定决心:“这件事,稍后我会直接通知派出所,让他们介入调查!你们谁是谁非,到底有没有那回事,让警察同志去查!现在,所有受伤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立刻、马上都给我去医院!先把伤治好了再说!等伤好了,你们自己去派出所报案、做笔录!就这样!现在!立刻!都给我散了!该治伤的治伤!该回家的回家!”
她一口气说完,感觉心力交瘁。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场地中央,那个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身影——傻柱。
王主任嘴角抽搐了一下,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帮人…先救人不行吗?
没看见那边还有个躺着一动不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