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有些年老的工匠听了,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刘庆的话,说道:“好了,你也别说了,你一个小小的团总,竟然敢要我们来做此等国之重器,你也不怕掉了脑袋。刘团总,我看你还是送我们回开封吧,我倒要去找巡抚王大人,看看他是怎么向朝庭交代。”
刘庆听了,面色微微一怔,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很快调整了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耐心地解释道:“各位匠师,我这不是也是为国效力吗?现在河南的形势,各位想必也有所耳闻了,流贼数十万大军,而我官军却仅有数万人,这如何应对?若我们没有先进的火器,又如何与贼寇抗衡?”
那老工匠听了,再次挥挥手,不屑地说道:“那是你们河南之事,也是你们巡抚大人所虑之事,你小小一个团总,思虑这些做什么?这可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刘庆听了,神情一凛,正色道:“这位匠师,此言我不赞同,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而今故土被贼寇侵扰,百姓苦不堪言,我虽仅一小小官身,却也不能坐视不管,不能救百姓于危难之中。我与百姓的苦难感同身受,只恨不得将这些流贼尽数剿灭。然,如方才所言,我个人力量有限,难以独自承担此重任。我请各位大人来,也并非是让你们亲自制造,我只想让各位大人能教我手下的工匠,让他们学会制作火器的技艺。”
老工匠听了,冷笑道:“你所图可不小啊,这火器能让民间匠人随便制作?这可是我朝之机密,岂能轻易外传?”
刘庆神色凝重,抱拳长揖,言辞恳切道:“匠师,非是在下不明您的苦心,实乃当下局势危如累卵,严峻非常。现今流贼盘据洛阳,之前虽于开封遭逢重创,可如今竟又有死灰复燃、元气复苏之态。归德之地,更与小袁营数万贼众相互勾结,势力愈发猖獗。反观我官军,却只能龟缩于开封城内,犹如困于樊笼之鸟。倘若贼寇再度围城,又有何人能前来解救这满城军民于水火?”
老工匠缓缓摇头,面上带着几分冷淡与疏离,语气平淡道:“军事一道,我等匠人实在不懂,也无心去懂。想那孙传庭孙督师,雄才大略,坐镇陕豫之边,定能将这些贼寇收拾得服服帖帖。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团总,如此军国大事,便不必多费心思了。平日里能协助府兵,做好分内之事,便已足够。”
他微微眯起眼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言语间满是对刘庆的轻视。
刘庆闻言,眉头不禁紧紧蹙起,心中暗自感慨这些工匠竟如此迂腐守旧。稍作停顿,他还是耐心解释道:“匠师,实不相瞒,在下并非不能制造火器,只是一心想要对其加以改进。如今之火器,在实战中多有不便之处,若能改良,我军战力必将大幅提升。”
老工匠听闻,先是一怔,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黄口小儿,你恐怕连火器的制作工序都未曾弄明白,竟还口出狂言要进行改进?这火器制作,工艺繁杂,需耗费大量心血与技艺,岂是你能轻易涉足的?”
刘庆目光坚定,直直地盯着老工匠,神色坚毅道:“匠师,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在下所欲改进之处,便是让火器摒弃火折子点火的繁琐方式,实现直接击发。如此一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便能抢占先机,克敌制胜。”
老工匠的脸色瞬间一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冷哼一声道:“你恐怕是听闻过自生火铳,便在此处夸夸其谈,拿别人的主意来充数。年轻人,年纪轻轻就该学会沉稳内敛,莫要整日异想天开。”
刘庆眉头紧锁,心中有些着急,却仍强压着情绪问道:“匠师,您莫非是不信在下所言?”
老工匠嗤之以鼻,满脸写着不信任。刘庆见状,转身快步走到案边,小心翼翼地从一堆图纸中取出几张,转身走到老工匠面前,双手递上道:“匠师,您身为经验丰富的老匠人,想必对这些图纸定能有所见解。”
老工匠却并未伸手去接,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刘庆见状,故意激将道:“难道匠师是害怕在下所作之图真的可行?以您在这行的资历,连看一眼都不敢吗?”
老工匠被刘庆这一激,顿时来了脾气,伸手一把夺过纸页,大声道:“有何不敢看?我在这匠作之途摸爬滚打数十载,什么样的奇思妙想没见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展开图纸,先是轻蔑地扫了一眼,本想随意敷衍过去,可当目光落在第三页时,他的面色陡然凝重起来,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
其他工匠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从老工匠手中接过图纸,一一仔细观看。众人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最初的不以为然,转变为惊讶与赞叹。
老工匠缓缓放下手中图纸,眼中满是惊讶,问道:“这真乃你所作?”
刘庆坚定地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日夜钻研所得。不知匠师,依您看,这些部件能否制作出来?是否真能实现无需火绳点火的设想?”
老工匠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如实说道:“从图纸上看,理论上是可行的。只是其中工艺复杂,难度颇高,还需试制一番才能确定。你在图纸中也详细注明了各项难点,可见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刘庆微微颔首,接着问道:“匠师,虽诸位对军事不甚了解,但作为火器制作的行家,您认为这般自生火铳若用于战场,会有怎样的效用?”
老工匠咽了口唾沫,有一丝兴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说道:“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极为精妙的改进。若能制成并投入实战,定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作用,大大提升火器的威力与便捷性。但我们断不会为你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