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崇祯眉头越皱越紧,他上前半步,玉笏击出清响:武将拥兵自重,为求战功罔顾法度。更有甚者居功自傲,视朝廷律法如无物!长此以往,国法不张,何以安天下?
他忽然伏地叩首,额头触到冰凉的金砖:陛下!臣斗胆请旨 —— 就天下大势与平虏之策,开一场经筵!邀文武百官、天下贤才共议
文治武功如何相辅相成 ,让万民皆知治国之本,也让居功者知晓朝廷纲纪不可轻犯!
周延儒见状,抚须踏出班列,紫蟒官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陛下,状元所言,正是臣等之所想。
他向崇祯长揖及地,今之武将,多有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之念。若不开经筵明辨纲纪,恐让天下人误以为
战功可抵律法
他指尖轻轻叩击玉笏,声音里带着三分忧虑、七分恳切:想太祖皇帝设大都督府,又分五军都督府,为何?便是要
以文制武,权不独揽 。有战功,但若因此轻慢文治......臣恐开
武人干政
之先河啊!
殿中武将纷纷变色,襄城伯正要驳斥,周延儒瞥见这细微动作,心中暗喜,继续道:经筵之议,非为贬斥武功,实为彰显
文武相济
之道。陛下若允此举,既可让百姓知朝廷爱民之心,又可让武将明君臣之礼,可谓一举两得。
崇祯听着 太祖皇帝 四字,目光移向殿外朱元璋的画像,神情渐肃。周延儒趁热打铁:臣愿为经筵首议官,与魏状元共襄盛举,定让天下人明白 —— 文治是体,武功是用,无体则用无所依,无用则体无所护。
周爱卿所言甚是。 崇祯终于颔首,便依卿等所奏,三日后午门经筵,着礼部速办。
他看来这经筵就是一堆读书人吵架的游戏罢了,于国事无害,虽说不见得有益,但对于如今这烦闷的朝堂而言,听听也是可以。
周延儒面有得色:陛下,日前平虏侯刘将军也在京城之中,不妨让他也参与其中,想来陛下也可见识一下我们的平虏侯的风采。 他故意将
二字咬得极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崇祯眼前一亮,原本按在刘庆就职奏疏上的手指微微松开。他本打算今日早朝商议刘庆调任之事,此刻却被经筵激辩勾起兴致,当即打消了庭议的念头:
旨意刚落,顺天府尹刘余佑已撩袍出列,官服上的补子随着颤抖轻晃:陛下,臣有本启奏!本不该在此时扰了圣听,但事关平虏侯,微臣不敢不言。
他偷瞄周延儒微微上扬的嘴角,展开手中诉状:昨夜鸣玉楼鸨母击鼓鸣冤,称刘庆将军强行带走楼中花魁,还逼其交出卖身契!更在楼中亮出兵刃!
此言如巨石投湖,朝堂顿时哗然。文官们交头接耳,折扇敲击掌心的声响此起彼伏;武将们面面相觑。
崇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有当众表态,心里却对刘庆这胡作非为之事极为反感。而他的不表态,却让刘余佑为难起来,他作为顺天府知府当然知道刘庆千万金银送入朝之事,也明白纵然目前崇祯对刘庆有所顾忌,但也非落井下石之时,而且此事,也非他一个顺天府就能审理的。
散得朝后,崇祯回到乾清宫,踢翻脚边的绣墩,珊瑚珠串在龙靴下 哗啦啦 碎成两半这时才怒道“这个刘子承到底要干什么?朕已经言明他可以去寻那昭惠,他居然敢,居然敢去青楼抢一风尘女子,他这是在打朕的脸,难道昭惠就不如一个青楼女子?哼哼,还是抢。。。。。。。”
王承恩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只作没听见皇帝将
二字咬得齿间生响。心里暗叹“刘子承啊,这要怎么说你啊,你喜欢也不至于抢人啊,这陛下不怒才怪了。”
大伴你说, 崇祯忽然转身,那花魁究竟生得如何?能让朕的平虏侯连郡主都不要?
他冷笑两声,莫不是周延儒说的
红颜祸水
王承恩偷瞄皇帝眼底的猜忌,心中暗叹。他当然不知道刘庆囊中羞涩,连赎身银都拿不出来。只得堆笑道:陛下明鉴,刘将军向来忠勇,许是听信了鸨母讹诈......
忠勇? 崇祯抓起案头的奏折摔在地上,忠勇之人会在天子脚下犯事?会让朕在满朝文武前丢脸?
他忽而眯起眼睛,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朕让他去南京任闲职,他便闹这一出,想让朕收回成命?
王承恩心中
一声,想起民间说的 伴君如伴虎。刘庆若真被安上 恃功要挟 的罪名,怕是百口莫辩。他俯身捡起奏折,故意扯开话头:陛下,要不让奴才去问问......
崇祯踱步“你去,你去给朕问个清楚,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朕绝不轻饶了他。”
王承恩俯身“诺。”
刘庆哪里知道自己的风流韵事一下子就经过早朝这么一会就传遍了,连馆中的仆役都在议论起他带回来的花魁到底是何妙人儿。
而在那安慧庵中的朱芷蘅面色发白,她手中颤抖着拿着一张画像,那周平信誓旦旦的话,让她如遭雷劈,从庵外回来的桃红没注意到她的脸色,问道“殿下,你拿着什么,看得这么如神啊。”
朱芷蘅两行清泪落下“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她后悔了,她昨天应该让刘庆无论如何都带走自己,哪敢什么皇命难为。
桃红走了过来“什么饥?”
她看见了那画中的女人道“殿下,这谁啊,挺漂亮的啊。”
朱芷蘅喃喃道“是啊,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了,呵,有了新欢就忘了旧颜了。”
桃红听出了不对劲“殿下,这是怎么了?”
朱芷蘅摇摇头“这是你叫的刘将军的新欢,呵,还是昨日从窑子里抢走的,现在他不再是那个小书生,小参军了,可真的是将军了啊。”
桃红大惊“啊,殿下,这谁告诉你的,刘将军不会吧?”